说到这里,殷鹤跪了下来:“西狼人实在狡猾,她的新身份,天衣无缝,处处不留痕迹,致微臣失察。微臣有罪,没有早早识破,微臣万死难赎。”
半晌,阿九道:“但她确实是救过朕的。”
殷鹤道:“少年时,微臣伴官家南学念书,先生教过兵法,官家岂能不知‘间者’之狡诈?孙子曰,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她能被西狼派出来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必然是有些智谋的。救官家,不过是获取官家信任、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官家细细想想,谋国为大利,她想要的,是否更多?”
阿九的手还在流血,他背过身去,道:“阿鹤,依你所说,该如何处置她?”
“杀之。”殷鹤说得简短而干脆。
阿九的心,蓦然“咯噔”一下。
“官家不必因为她怀有身孕而生怜悯之心。这孩子,有西狼血脉,西狼一定会借其生事。留下,徒增祸患。您只需充盈后宫,何愁子嗣不广?”
在殷鹤的观念里,根本没有留下乌兰的一丝丝必要。君王心软,必遭殃。大丈夫当断则断。
门外内侍通传:“翁主到——”
白若梨来了。
阿九摆摆手。
门打开,白若梨被内侍搀扶着走进来。
昨夜除夕,一同欢宴。不过一日,已天翻地覆。
“阿鹤,你先下去吧。”阿九道。
殷鹤踟蹰了一会儿,俯身道:“微臣告退。”
末了,仍不忘说一句:“请官家早作决断。”
白若梨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摸索着,走近阿九,道:“官家哪里受伤了,我为官家包扎。”
“你怎知道我受伤了?”
白若梨淡淡道:“我闻见血腥味儿了。”
双目失明后,她的嗅觉、听觉,皆比从前灵敏了许多。
阿九默默地伸出手,白若梨慢慢地给他包着,只字不提乌兰的事。
倒是阿九,先开了口。
“若梨,你今晚来找我,是为皇后的事吧?”
白若梨笑笑:“皇后是被押解回来的,这样大的动静,宫人们岂有不传的?我便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你好似与她格外投缘……你是来为她求情的?”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