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亦同乌兰一样,带着常年练武的粗粝,带着不施粉黛的草青气。
忽穆烈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老得越来越眷恋生命里一闪而过的珍贵。
外头越来越乱了。
大阏氏身为王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大汗的正妻,有权用“王宫令”调动宫廷侍卫。
可是,细细观之,那些王宫侍卫们,并不像是来平乱的。
他们口中叫嚣着要拿下作乱的死士们,实则,故意在放水。
他们似乎在等待。
等待一个最恰当、最妥帖的时机。
大阏氏这几十年来,与忽穆烈相敬如宾。看似很近,却又似很远。她的一举一动,都符合草原之母的风范,完美得无可挑剔。可是太完美了,终是不像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她从不向忽穆烈袒露心扉。她甚至没有在忽穆烈面前哭过、嗔过。她永远淡淡地微笑着,让人看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大阏氏没有儿子,八王子是自幼养在她帐中的。她对八王子,较其他诸子不同。
忽穆烈记得,很多年前,大阏氏与蒙哥赤的生母诺敏,是有过节的。大阏氏对蒙哥赤始终有些成见。蒙哥赤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与她亦不怎么亲近。不过年节里,虚应个景。
现今,蒙哥赤动手,大阏氏是怎么想的?
在这场混乱中,她又做了什么?
忽穆烈带到昆仑台的侍卫们,为何那么顺遂地被投毒?
王宫,并不是什么人想混就能混进的。
素来端庄、典雅、宅心渊静、禀德柔嘉的大阏氏,出身呼伦贝尔显赫的弘吉剌家族的大阏氏,偌多年与世无争的大阏氏……忽穆烈轻轻闭上眼。
“轰隆”一声。
密室的门被撞开了。
那帮蒙面的黑衣人迅猛地冲进来。
知意迎上去打斗着。
忽穆烈朝天吹了声哨。
这是暗号,亦是命令。
门外,那些穿着粗布衣的汉子们得令,涌了进来,与黑衣人激烈地厮打在一处。
这些穿着粗布衣的汉子们,是忽穆烈的苍狼暗卫。
他提前做了部署的。他告知苍狼暗卫们,沉住气,等狐狸露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