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些王宫侍卫们的掺和,是他没想到的。
王宫侍卫们确想平乱,但,是想等他死了,再堂而皇之地平乱。
忽穆烈看着跃动的烛火。烛火每跳动一下,便是一霎。
巴图,巴图该来了吧。
兵刃的撞击声,声声入耳,声声入心。
许是蒙面人早已得了蒙哥赤的令,中原公主,该杀之灭口。只要中原的和亲队伍死绝了,蒙哥赤的所作所为就可以顺利栽赃了。死人的嘴,是最紧的,辩无可辩。故而,一支淬了毒的箭,射向正在胶着打斗中的知意——
忽穆烈的心,一把揪得紧紧的。
乌兰在信上说,求阿布,给知意一个平安。平安就够了。
老迈的忽穆烈,腿因寒疾发作,不能动弹。
但他用尽全身力气,从腰部发力,拱起身子,翻了过去。他用手将知意拉到身下,用自己的肉身,做了盾。
乌兰,我的乌兰,阿布答应你。
阿布要让你明白,这一生,阿布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草原的夜晚,那么辽阔,那么温柔。
你说,阿布不会老,阿布与日月同岁。
嗯,阿布没有老,阿布依然是你的英雄。
沉重的兵履声,如急雨蹚来。
巴图的声音,雄浑有力:“大汗有令,作乱者,抽筋剥皮!”
知意看着压在她身上的老人,哭了:“老阿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刘知意从来不欠别人的……”
忽穆烈身上流出黑血。
他笑笑:“我这辈子,戎马倥偬,没有停止过受伤。这点伤算什么呢?不必怕啊,丫头。小事。”
知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他身上。
“老阿伯,我答应你,带你去找你的女儿,我还没做到呢。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办到的。你相信我啊……”
忽穆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他坚硬似铁,又和煦如风。
“嗯,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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