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罕,你难道不想回家吗?”忽穆烈道。
那木罕道:“草原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已娶妻、生女。我妻子和女儿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那木罕,你这次立了大功,一切都不一样了,本汗会……”忽穆烈还在试图说服幼子。
那木罕转身,面孔不再是少年,眼里的澄净不变。
“为什么您永远不明白?我对您,没有贪图,没有权力的欲望。我救您,只因为我是您的儿子,就这么简单。您安全了,我便该走了。父汗,我们不是一类人。”
父汗。
十几年了,那木罕终于又叫了一声“父汗”。
他说得那么清楚。
他来救忽穆烈,因为他是忽穆烈的儿子。
他坚持要离开,因为他与忽穆烈不是一类人。
他只是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父子俩对视着。
良久,忽穆烈从怀里摸出一枚狼牙坠子,递给那木罕,道:“你刚刚说,有了女儿……把这个,给本汗的孙女。狼牙佑她平安。”
这不是寻常的狼牙,乃是忽穆烈十二岁那年徒手打死的那匹大漠狼王的狼牙。忽穆烈已经留在身边四十多年了。此刻,这枚狼牙,代表的是他对幼子的弥补之心。
那木罕迟疑片刻,收下。
溶溶夜月。
那木罕说了声:“父汗,好好保重。”
转身,疾步离去。
茫茫的夜色中,忽穆烈看着那木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花白的胡须抖动着,万语千言随着一曲《图日勒格》的终止而静默。
汉军营帐。
纷飞的战火中。
知意醒来。
“阿翁!阿翁!”
她大声喊道。
她做了非常可怕的梦。临安城里,血流成了河,没过了膝。屠杀。无止尽的屠杀……
一个兵丁闻声过来:“公主,您可算是醒了!”
知意记得,她昏迷前是在西狼军营里。
怎么回汉营了呢?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带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