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却也没有更合适的法子。
黑水河再难,不如人心之险。
这条河道,不为外人知,周九若能出其不意出现在洛阳,便能避开一路的暗杀。
翌日,周九伤势稳了些,我和方砚山将计划告知。
周九凝神想了片刻,郑重地点了头,“也罢,即便此行,当真不顺,也是我命该如此。若叫我亡在小人手里,倒不如与你们一同搏上一回!”
方砚山听了这话,郑重道:“我必拼尽全力,保殿下南渡。”
大丈夫千金一诺。
我与砚山,身家性命,此生之志,已尽数托付于他。
事不宜迟,既拿定主意,那便得趁着另外两队人马未至,赶紧动身。
到了晚间,我收拾行囊,清点所带之物。
刚收拾妥当,灵山忽然推开门,握住我的手。
“若梨,我想同你们一起去。你劝劝哥哥,带我同去,可好?”
我劝了她一番。
此行太过艰险,方砚山不肯让灵山跟过来。
见灵山仍是执拗的模样,我抚了抚她的发,道:“灵山,这一次可不同以往。若有不慎,或许,命都会没了。”
她低头,许久,才涩涩开口:“若梨,我就是……我……我不想离开他,离开你们……”
自周九受伤,这两日,一直是灵山在照顾他。
灵山对周九的情意,众人皆看在眼里。
情动有如庭间花,不忍别离。
我背过头去,讲不出拒绝灵山的话。
隔了一日,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们便动身出发。
洛阳的那两队人马该是不远了,我们此行需得小心翼翼,掩人耳目。
周九又安排了一个身形同他相似的护卫,假扮成他的模样,坐镇白锦园中。
月色溶溶。
我跪在我娘房门前,磕了三个头。
走到门口,我扭头,看到我娘站在那棵梨树下目送我。
原来她没有睡着。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家仇与国仇,我娘心里明白。
周九的身份,砚山和我的希冀,我娘心里亦明白。
她看着我一步步离开白锦园,轻轻说了声:“若梨,让小风陪着你,那丫头是个机敏孩子,你要好好儿的……”
娘送我这一幕,跟她当年送我爹远行时一样。
我知道,她还有没出口的半句话:“你要好好儿的……记得回来。”
她怕,怕我与爹一般,一上远行道,天涯去不归。
此番乘船远渡,除却路上遇见了几回风浪,竟意外的顺畅。
历时数日光景,终于渡过了黑水河,进入宛平府的地界。
乔装打扮一番,踏进了宛平府。
刚一踏入城门,周九便发觉了不对。
宛平府虽不如洛阳繁华,但也是个商贸频频,人口众多的州镇。
这样一个地方,青天白日里,街道上竟没有一处人烟。
即便有一两个路过的,也是小心翼翼,大步疾行,气都不敢多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