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他却丝毫未觉。
他的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一边看着安德烈一边问道:“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吗?”
不知为什么,在场所有人从他的声音里,竟是听出了几分解脱的感觉。
安德烈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冷笑着说道:“对,我就是这么看你们的。”
“你们全村所有人 ,全都死有余辜。”
“你们估计没想到吧,那天晚上我躲在墙角看到了一切。”
“我还特意留下你这个废人,就是为了让你替他们赎罪!”
耶律尔看着他,竟是忍不住突然笑了出来。
他笑的声嘶力竭,笑的弯下了腰,笑的涕泪横流。
他一边笑,一边重复着那几个词语。
“死有余辜哈哈哈,一切哈哈哈,赎罪!哈哈哈哈!”
说不出的讽刺。
看着他这副样子,安德烈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噩梦般的晚上,那段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年幼的他瑟瑟发抖缩在墙角,远处则是聚集的人群,人群之中是他倒在地上的父亲还有一旁磕头下跪的母亲。
那是个雾气弥漫的晚上,明暗不定的火把下的一张张人脸毫无生气,那些他熟悉的脸庞,此时却显得那么陌生。
他的父亲最终还是被带走了,他的母亲带着他回了家。
他问过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却一言不发,那时他感觉母亲也变得陌生了。
后来当修道院的人前来收养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已经疯了。
他再次见到母亲时,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他成了孤儿。
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有名的学者,给了他让人羡慕的家境,幸福的童年。
然后这一切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就像一场梦一样。
那个大雾弥漫的晚上,成了他一生都未曾遗忘的梦魇。
回忆闪过脑海,又被耶律尔的大笑声打断。
他看着耶律尔,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厌倦,随之升起的,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你在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吗?
这是什么好笑的事吗?
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
他们都死了,你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产生动摇吗?
你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你想死吗?!
安德烈的双翼猛的一振,呼啸的狂风瞬间压过了耶律尔的笑声,将他整个人都直接掀飞了出去。
耶律尔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狼狈而凄惨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只是一瞬间,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数深深浅浅的伤口,皮肉翻卷,血如泉涌。
鲜血转眼间染红了地面,不夸张的说,耶律尔的半条命已经没了。
他仰躺在地面上,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嘴角依然带着癫狂的笑意。
“时间到了。”他这么想到。
这可笑,可悲的一生,噩梦般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