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那些被獬豸堂逮到的修士,数十个时辰持续面对这副审视的姿态, 心里究竟有多大压力。
徐箜怀很清楚, 他被“檀潋”用言语架住了。
“檀潋”是想要进入玄霖域,自然要守玄霖域的规矩,该过明镜台就过明镜台,若她执意不照,玄霖域也不一个过客。她用言语挤兑他, 逼迫他当众过明镜台,已是非分之请。
就好比修士进食肆,掌柜要求付了钱再上菜,能接受的自然会接受,不能接受的可以转身离去, 若是反过来要求掌柜也拿出一笔钱来证明自己,那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但他此刻就站在明镜台前, 身前的每一个修士都不得不在上清宗繁复的规矩下低头, 把自己的道心映照给一些毫不相干的人。
上清宗规矩再大, 也没法约束进入玄霖域的每一个人,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心情破绽昭示于人, 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利用。就算这些修士一个个看起来态度良好,可心底的怨怼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上清宗弟子,而是位高权重的獬豸堂大司主,每一个选择都能影响旁人对上清宗的观感。
徐箜怀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长到申少扬在一旁都觉得有些不安了,目光游弋着左顾右盼。
申少扬并不担心曲仙君吃亏,说实在的,这世上真有人能让仙君吃亏吗?
他真正担心的,反倒是素昧平生的獬豸堂大司主,后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也许世人所熟悉的世事如棋局,你来我往,方寸之间,可仙君不高兴了,直接就把棋盘掀了啊!
可话说回来,徐箜怀又不知道面前的“檀潋”其实是曲砚浓,面对这种本不必验明道心却强人所难的局面,真的会愿意亲自过明镜台吗?
曲砚浓知道徐箜怀会的。
她是这艘舰船上对他尚未做出的选择最笃定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