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涤尘是全然不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不得而知了。
“刚才看信的时候总觉得烛火不够亮,现下与娘娘手谈,倒是觉得太过明亮了。”阮言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我举着棋子苦苦思考如何截断他的棋路,顺口答道:“这燃的怕不是懒妇的油脂吧?”
立在一旁的图南问道:“懒妇?娘娘说的是人吗?用人的油脂燃灯,可真够瘆人的。”
阮言一装作不经意间敲敲棋盘,卖给我一个破绽。不过我偏不领情,将子落在别处。
他摇头笑笑,随手落下一子,道:“这懒妇啊,可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精怪。在《南越笔记》和《酉阳杂俎》中都有记载。传说是有位不爱织布的懒妇人,常常趴在织机上打盹。为此她婆婆十分生气,便用织布的梭子打她。妇人不堪虐待,逃入水中溺水而亡,化为异兽。”
阮言一这一子落下输赢已经分晓,我撇撇嘴,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接着他的话头道:“据说杀死一只懒妇兽,可取其油脂三四斛,用这种油脂点灯,饮酒作乐时灯光便明亮。读书纺织时灯光便黯淡。”
“啊?”图南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不过就是不喜欢织布,就要被婆婆打。死后变了异兽,还要被杀取油,还要被嘲说不务正业。这懒妇可真是太可怜了。”
我将棋盘上的棋子再捡回棋盒中,道:“这男子掌权的世道里,女子本就不易。来,再来一局。”
“为难女子的,也不止男子。有时女子更能为难女子,”阮言一轻轻道,“娘娘的棋太激进,杀心毕露,防守却很薄弱。下棋也需张弛有度,才能真正做到运筹帷幄。”
我摆摆手:“少说这些虚的。我这种下法,十局也能赢你四、五局,咱们输赢各占一半。换了打法我未必擅长,兴许十局也只能赢你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