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十七年顾长明,三年长孙明,长孙明之后我只是长明,我没有做过一日的萧家人,无论国与家,我都不曾归属南楚归属萧家,母后所说的那些人,对于我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从小到大,我的身边有的只是师父、顾家、裴家,再大些也只还有李家,夫君。这些才是我所在乎的人,我曾领兵镇压南境,剿杀南楚最后的势力,我在长琊,衮氏一众胁迫我伤害我,欲折辱我欲夺取我的性命,想用殒心蛊借我的手杀了夫君,毁掉我,这些人怎会是我的亲人与臣子。
“我深知大周太子妃的身份意味着什么,衮氏一众此番谋划,是想要我的身份以此谋利,他们说的话我不会信一字,更不会认一字。”
姬神月目光无比冰冷,无情地重声冷呵:“可你若真的是南楚皇女呢?!”
长明一战,她没有见过这样冷漠骇人的姬神月,可她没有避退姬神月审视拷问的目光半瞬,迎着姬神月冰冷可怕的目光,发颤的声音却是无比的郑重有力:“那便请母后接受儿臣!”
姬神月一愣,眉眼间几不可见的颤动。
“就算我真的是南楚皇族血脉,他也不在乎,他作为大周的储君乃至大周的帝王都不在乎我的身份,我为何还要在乎?他不在乎的,母后,他都不在乎的……”
“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现在他是我的,我绝不放手,他是我一个人的!我绝不会让出这个位置,我会永远在他身边!无论生死,无论我是谁,我都是他的太子妃。”她望着姬神月,每一个字都那样的有力,“母后——我绝不会放手!”
“好!”
长明倏然滞住。
姬神月不满阴霾的面容一瞬晴朗,猛地喘过气,快声再道:“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长明心口大幅地起伏着,错愕地茫然地望着姬神月。
姬神月望着她,字字有力:“这些话对我与曜儿说便够了,姨母若问,我自会和姨母说,其他人没有资格问你,京中有我与曜儿,你不必担心任何事,往后只管做你的太子妃。”
她自宽大的袖袍中抽出襄王陵帛书与先古武王手札,她望着长明,沉默过后,声音又是微微一变:“曜儿以后真的只会是你一人的,你这个太子妃没人动得,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长明又惊又怔地看着姬神月,好半晌才接过姬神月递来的二物,襄王陵帛书入手,她尤为怔了怔,待看得襄王陵帛书那原本被血污遮盖的文字,心下更是一痛,待看得先古武王手札所记生死蛊种种,面上煞白得透着灰气。
她抬眸震愕低声:“母后……”
“襄王陵帛书所记乃是先古武王设想之中的生死蛊,先古武王手札乃是生死蛊之主先古武王亲笔,千年前,另一对种生死蛊的情人在种蛊之时便死在了生死蛊之下,但你同曜儿不一样。
“你们醒过来了……即便你们死了一回,但确确实实再次活过来了,生死蛊给了你们重生,重塑了你的心脉。
“但从长生蛊与同生蛊来说,先古武王蛊有一个共通的特性是极端,长生蛊的利弊你应当已经很清楚,同生蛊折子蛊宿者寿时尚且只能续养母蛊宿者肉身,生死蛊到底有怎么样隐患,我们还无从得知。”
长明紧紧攥着两卷帛书说不出话。
“曜儿说,三年前枇子山,他同你误入襄王陵拿到了昭王后的生死蛊,但是他当时并未太过重视生死蛊,不过生死蛊一直都在东宫。”
长明听得出姬神月的话是有些模糊的,她大概能猜得,应该是长孙曜模糊了她拿取生死蛊之事,不愿姬神月怪她,但……
“生死蛊是我拿的,一直都在我手里,我住进东宫之后……生死蛊才随同我一起到了东宫。”
姬神月面上却并未有变化:“我知道,如果是曜儿拿的,他会把生死蛊给我,他知道我最喜爱这种世间难得之物,更何况这是先古武王三蛊之一的生死蛊。”
“母后……”
“我说起这件事,也并非是要怪你或者怪曜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是处处为你着想的,我也知道你并不会因为害怕我而对我隐瞒,因为你也是处处为他着想的。
“但我……我并没有像他那样地爱你,我只爱着他,我不愿让他为你冒任何险,他知道了同生蛊所在……按理说,先古武王蛊一人只能种一蛊,他有长生蛊必然不能种同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