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雁早就打听到了消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副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的娇俏模样,惹得崔有姝好笑不已。
魏时雁噘着嘴,撒娇道:“阿娘,您别笑了,那个……,您同意了没?”
崔有姝没好气道:“看你这一副恨不得立马飞出窝的恨嫁模样,阿娘能不同意吗?”
魏时雁面色微红,却又立马故意歪曲话题道:“我哪有?再说了,这儿女若是没出息,一辈子都飞不出窝,别人反倒要笑话您和爹爹不会教养呢。”
崔有姝懒得跟她争辩,挥手将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挨着女儿坐在贵妃榻上,低声说着私房话,问道:“给长公主请了安之后,你跟顾家小子又在花园里逛了半个时辰,都聊了些什么,当真就认准他了?”
魏时雁在母亲面前并无半分扭捏,就像是关系最要好的闺中密友一般,无话不说道:“顾舍人学识广博,与他聊天,倒是极涨见识,性格也不似其他读书人那般刻板严肃,我故意跟他说些吃食游乐之事,他好似也十分感兴趣,恨不得让我下回也带上他一样,就连与他讨论女子的妆容打扮,他也无不耐烦之色,还有就是……”
魏时雁难得露出几分羞涩,继续道:“还有就是,他说他祖父、父亲都与发妻感情极好,他也期望能与伴侣相互扶持着走完一生,还说娶妻之后是不会纳妾的,凭白多一个人夹在中间,夫妻不和不说,说不定还会闹得家宅不宁。”
崔有姝有些意外,却也不会真就当了真,只客观评价道:“不管他将来会不会变卦,至少现如今敢开口作出这般承诺,倒也比其他人强一些。”
当然,这不纳妾的承诺既然敢说出口,将来他顾舍人若是随意变卦,他们英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了。
顾华斌知道孙子跟英国公府的婚事有了准信儿之后,即便谢家老表哥再是挽留,他也推脱着连夜赶了回来。
两边都有了意愿,这定亲的流程倒是走得极快,有官媒从中周旋,又有祖父帮着张罗,顾清晏是半点都不用操心。
纳采、问名、纳吉等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初。
顾清晏趁着替征和帝整理完奏折的功夫,顺带着提了要请假为高祖父母扶棺回江州之事。
征和帝闻言却有些不舍道:“爱卿要去多久?朕自从有了爱卿相助,平日里倒是轻省不少,如今夜里都能多睡两个时辰了,爱卿可千万记得要早去早回啊?”
征和帝不知道顾清晏在暗中帮他疏离杂乱的精神力,只知道自从有了身负功德金光的十世善人这么个镇殿之宝后,他如今是头也不疼,晚上也不做噩梦了,更不会平白无故地“听”见不相干的声音,“看”见不相干的画面,只觉得人都要多活好几十年!
他是真舍不得顾清晏离开啊!
顾清晏却被他那真挚的眼神给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声,暗自吐槽:上回徐丞相说想要辞官回乡养老的时候,您也是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要不说您才是皇帝呢,这戏可真多!
好在征和帝最后也没说不让请假,只让顾清晏尽量在中秋之前赶回来就是。
不过,顾清晏跟魏时雁的婚期就定在中秋时候,他肯定是要提前赶着回来的。
时间转眼即过,待到五月十三那日,顾清晏陪着祖父和三叔一起,在护国寺的高僧连唱了三日法事之后,才将高祖父和高祖母的骸骨从就坟里请了出来,移到了新买的两口楠木棺材里。
五月十四,顾清晏叔祖三人,再加上郭满仓一个,四人两棺,一大早便从谢家庄出发离京,打算去通州坐船回江州。
刘云溪不出所料地考入了太医院,成了女医侍,轻易不得离开,倒是托郭满仓帮忙给家里带了封信,也算是在京城立住了脚。
六月份的京城还很宜人,江州却是烈日炎炎,何红玉跟葛氏带着草帽,正站在稀稀疏疏的稻田中间。
葛氏穿着下田的粗布衫,面上带着几分忧愁,小心又爱怜地抚摸着眼前的秧苗,心疼道:“娘,您说今年怎么会天干成这样,万一要是再不下雨,这秧苗怕是抽穗都难。”
何红玉想到早些年天灾人祸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心有余悸,未雨绸缪道:“看来还得让老二去县城里再买些粮食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大人担忧生计,顾莹儿这样的小孩却是无忧无虑,手里举着几朵鸡枞菌,开开心心跑了过来,隔着老远便欢呼道:“祖母,母亲,你们看我在桑树林里捡到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