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孝和我有什么关系?”许福娘小脸一沉,“你少拿那些大道理压我娘。”

叶氏的脸绷的紧紧的,“福娘,不许对你姐姐这么说话,你姐姐说的原也没错,”但这样的道理在她这里什么都不是!

叶氏当年为了能早日再嫁许以尚,除了跪求自己父母之外,还亲自去求了李显壬,李显壬虽然答应了,却提了许多苛刻的条件,让叶氏寒透了心,恨透了李显壬和前婆婆郑老夫人。

所以她明知李庭兰是李显壬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却故意不许李庭兰和李家多来往。和许以尚成亲之后,许以尚选官到了地方上当知县,叶氏也更要带着李庭兰跟到了任上,至于李家派去探望李庭兰的嬷嬷,叶氏也是视自己的心情,一年有限的几回,过去的嬷嬷也不是次次都能见到李庭兰。

叶氏也不怕李显壬会报复她,她相信李显壬是个聪明人,便是为了亲孙女的日子好过,他也不会与自己和许以尚为难。

后来许以尚宦游十年,叶氏写信求了长兄帮忙将丈夫调回洛阳。她们回来之后,除了必须的拜望,叶氏也从来不让李庭兰往李家去。即便李家打发了人来请李庭兰回去,叶氏也总能找到理由推托。

叶氏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很有信心,这个女儿就算是姓李的,也不可能和李家人再亲近起来了,李显壬有个孙女又如何,还不是和没有一样?她就是要看那个铁石心肠的老东西连个正经的后人都没有,孤老一生。

第25章 当年事

二十五、

叶氏没想到女儿居然敢背着她和李家联系起来。她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了秦妈妈身上,肯定是自己不在的时候,秦妈妈撺掇着耳根子软的李庭兰悄悄和李家走动。

偏这个秦妈妈不但是李府老人,她男人秦通还掌管着李庭兰的产业,叶氏并不想将人得罪很了。她放软声音,“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我还怕别人的质疑我没有好好教导你?”

她抬手示意李庭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自己则坐到妆镜前由两个丫头帮她卸头上的钗环,“你人过不去,送封请安帖子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一封请安帖子,倒把何氏给招过来了。”

“你那个所谓的二婶儿,”叶氏提起李清之妻何氏便连连摇头,“你还太小,没经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才会被几句好话给骗了,那女人出身乡野,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又会懂得什么道理?哪会有什么真心?”

李庭兰只安静的坐在椅上并不答话,叶氏只要提起李家上下,从来没有过一句好话。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她只要听到李家和李家人,便本能的生出反感之心。

可听了这么多年,叶氏也没有真正说出李家具体某一桩哪一件不是来,左右都是些形容词,李阁老无情冷酷,尸位素餐,李清蠢笨不堪,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何氏是个乡野村妇,为人粗鄙。李家的下人全都是一群没有规矩的豪奴。

这些套话听在如今的李庭兰耳里,除了让叶氏显得无知且可笑之外,再无任何意义。

而且在女儿面前对她的长辈恶语相向,又是哪家的教养?

叶氏把李家人从上到下数落了一遍,见大女儿只不说话,倒是二女儿跟着应和几声,心里也没甚意思,摆手道,“你回去吧,明天你二婶来了我再叫你出来见礼。”

她看了一眼李庭兰身上的浅蓝襦裙,“我不是说过,你是我的长女,嫡长便要有嫡长的尊贵稳重,不要老穿这种轻飘飘的颜色,看着不庄重。”

她又看了一眼许福娘身上的杏红衫子,许福娘圆脸大眼,柳眉弯弯,看上去天真娇憨,“福娘今天这身儿就极好,出门做客就该有做客的样子。”

许福娘斜了李庭兰一眼,每每叶氏说李家的种种不好的时候,李庭兰都会如坐针毡,而这也是许福娘最喜欢的时刻,她就喜欢看李庭兰又羞又窘无地自容的样子,而她便会在一旁适时的加上各种惊叹、嫌弃,和叶氏同仇敌忾。

只是今天李庭兰只能安静的听着,仿佛叶氏说的不是她的亲人一样,这让许福娘十分无趣,也没了帮腔的兴致。

但叶氏说李家人各种不好许福娘还是开心的,李家富贵显赫又如何,就是为人太坏了,所以才会断子绝孙,大笔的家产落到外人手里,这话可是她祖母和她说的,“这有什么,我只是照着娘平时的教导去做的啊,我可是您的女儿,在外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许叶两家的体面,怎么能轻忽对待?”

见小女儿如此懂事,叶氏心情好了许多,她点了点许福娘的额头,“就你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