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愣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好似又被文昭诈了一通。
“臣非是不信,君臣有别,云家若问罪谋逆,您护不住臣。您有意,百官也不会让您如愿。陛下,臣终究与云家脱不开干系。他们不在乎臣,臣也恨他们,但外人眼里,臣与他们是一家人。”
“云家给臣性命,养臣数载是事实,臣母与幼妹和他们有感情牵绊,也是事实。让臣看云家百余口上断头台,被世人唾骂,臣便也无颜再苟活于世。臣徇私了,负了您的信任,所以您如何发落,臣都该受着,绝无怨言。”
文昭缄默良久。
云葳所言不假,以文昭的心性,云崧先前联合元邵将她逼出京城,交出了摄政大权,单这一笔账,她便饶不了云家。
更遑论云崧与耶律太妃勾连,撺掇淮州兵变,教唆岭南动乱,结盟安阳王府等等逆行了…
若云葳没有过府投毒,文昭也打算收网了,只待元照容将安阳王的口供送去京中,便是她灭杀云家,打压相权的良时。
“臣留在您身边,是最大的错误。臣本以为,您与云家的仇怨,只有云崧逼您还政一事,在他倒戈助您登临大位后,臣曾怀揣侥幸,可后来却愈发心慌。臣不该与您亲近,但臣不后悔。”
云葳含泪扯出了一丝笑模样:“自打走出道观,臣从未有一日,如今夜这般轻松。可以坦陈心事,心底也没了仇恨怨怼。您说得对,您待臣好,臣的确有恃无恐,云葳对不起您,不值得您动怒。”
文昭垂眸端详着云葳淡漠的神色,那云淡风轻的口吻,好似在转述旁人的故事,让她的心底泛着没来由的酸楚。
“臣想再放肆一回,臣不会让您为难的,但因他们而落得死无全尸,臣不甘心。”
云葳扯出的笑意还是被泪水淹没了:“赐臣服毒好吗?就说臣畏罪自尽了,也别告诉我娘,能瞒一日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