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逼近江都清流县,六万大军在平坦的开阔地带扎下了大营,杜伏威按照杨侗的要求,把营盘安排一丝不苟,不仅立下营栅,营前还挖壕沟,营地之中,每隔五十步便竖起一座高高地哨塔,壕沟之后插上密集的拒马枪,以防敌军骑兵突营,中间才是兵帐,另有营帐分放牲口等物。
几千顶大帐按照五军分别驻扎,以五杆各色大旗划分,中间则是是‘隋’字大旗,和代表杜伏威的‘杜’字帅旗。
营帐摆得整齐有序,人行道、马行道区分清晰,各营都有校尉率军巡逻,他们两班轮换,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一丝不苟。
这也是大隋王朝多名将的缘故,从立国开始,杨素、卫王杨爽等大隋名帅治军极严,对于麾下将校赏则重赏、罚则重罚,使每一道军令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麾下将领,从而促使更多人名将从中成长。
杨侗虽然不是什么名帅、名将,却也知道老巢安全的重要性,因而每次行军也都格外注重军营的安全。
这天,用罢早餐。
杨侗以杜伏威为主将,阚棱、王雄诞为副将;薛万备率领骁果军为羽翼,负责打击来敌方游骑,庇护主攻大军左右两翼的安全,而他本人则率领玄甲军为后援,加上麦孟才看管的五千敢死队,一共五万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魏军大营开过去。
魏军这个阵营卡在前往江都的路上,此时对它的争夺已经关系到了大隋南部的整个战局,如果被卡在这里,李密就能顺利的整军再战,甚至还能从容的撤回到淮北,而自己这方军队绕道去江都,至少要多大耗四五天时间,这几天时间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关键是这个军营卡在江都、历阳、庐江三郡的交汇处,一旦绕道直取江都,不仅后路被抄,魏军还有可能从这里杀入历阳、庐江,江淮大地的主力兵力是杜伏威的第十一军,现在已经全部带来了这里,导致内部兵力空虚,如果李密攻陷历阳和庐江,再有魄力一点,便会扔下江都城,全力向西,与李唐连为一体,就近接成齐头并进的攻守同盟,这样带来的难度将会比逐一歼灭难得多。
另一个原因是年底将至,各国国君、酋长、使节代表纷纷涌向了大隋,一些距离近的已经到了洛阳,杨侗可以留在江淮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在离开之前,必须帮杜伏威破掉这个阵营,只要打下这个军营,就能够迅速将战火烧到江都,把李密的军队死死的牵制于此,从而为杨恭仁提供制胜之机,到时候杜伏威这边即便是不打,都有牵制敌军主力之功,也不用担心李密再次西进,破坏江淮大地,与李渊连为一体。
魏军大营,单雄信很快就接到了隋军出兵的消息,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达了备战的命令,然后攀上了瞭望台上指挥军士作战。
这一次,他面对的是近两倍于己方的敌军,而且自己还有两万名辎重兵补上的兵,虽不是新兵,但战力也远不如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以他现在最大的依仗便是这个阵营,虽说他对八门金锁阵有了一些了解,但是否真如房玄藻说的那般神妙,还需要用战争来检验。
望着一队队军容整齐的在营前营前列阵的隋军,以及那三支精湛的骑兵,单雄信目光越发凝重,心中也没太多的底气。
八门金锁阵虽然神妙,但功效未明;而且也改变不了他在兵力、战力、意志等方面的弱势,在单兵素质差于敌人的情况下,凭借一座死阵来以少胜多的事情,似乎只发生在传说之中。
而且阵营争夺战和守城战不同,它既没有护城河,也没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可供将士们守御,想要凭借弱势兵力、低微士气,再加上一座死阵来抵御两倍于己的挟大胜之势而来的敌军,真的很难很难。
但事已至此,他再难,也要把这大营守住,历阳郡已经失守了,若连此处都失守了,那接下来,隋军将会大举进入江都郡,然后错开重兵把守的清流县城,直扑江都城,并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歼灭各路援军,更重要的是江都城乃是前方将士家属的集中之地,如果让淮北将士知道江都被困,恐怕会军心动荡,引起前线大军的全面崩溃。所以此营关系重大,万万不容有失。
而他另一个倚仗则是眼前的地域狭隘,对方不能将五万大军一次性投入到战场之上,他凭借着八门金锁阵,或许可以周旋一二。
……
这时,杨侗默默地看了旗帜招展的魏军瞭望塔一眼,冷冷的下达了命令,“让他五千刑徒杀上。”
‘呜—呜—呜!’
隋军阵列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接道指令的麦孟才当即令道,“将那些刑徒的主将带上来。”
他除了骁果军叛徒,又从俘虏之中挑出青壮之士,组成了五千人的敢死队,并委派了一些主将。
不一会儿,一百名带着镣铐的男子被带了上来,麦孟才对他们说道:“现在是你们的活命机会来了,对面是魏军大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你们冲入敌营,我就赦免你们的死罪,放你们回家,并赐予平民百姓的身份。”
这一百人原先就在魏军之中担任中级武官,有很强的组织能力,被麦孟才挑选出来当敢死队的队正,每个人管理五十名敢死之士,干得很不错。
众人听到麦孟才的话,都激动了起来,一起躬身答应,“愿为将军效力!”
有隋军上前打开了他们的镣铐,并发给了他们缴自魏军的武器装备。
“归队吧!”麦孟才目光冰冷的看向这些人,淡淡的说道:“三通鼓后,你们立即率军进攻,能不能获得赎罪机会,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