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悻悻的回了住处取了毛巾肥皂,晃晃悠悠的去了公共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等从澡堂出来准备拿牌子去食堂领饭时,民政的办事员找来了。
“金三,你的安置下来了,明天早上大门口坐车走。”
“官爷,能问问要让小的去哪吗?”
那办事员不耐烦的道:“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儿,金三便收拾好东西,跟着几百名男女老少坐上了北去的马车。
四千多河北移民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除了像张炳文那样的因为伤势严重还在住院的,金三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需要安置的。原本他要是不被关的话,没准就和几个同乡一起去伯力了。
二十多辆四轮大马车组成了长长的车队,顺着北海镇到富尔丹城的大路快速前行。金三觉得这马车走的又快又稳,唯一不美的就是寒风不住的从车篷缝隙往里灌,冻的他手脚发麻。
道路两侧被皑皑白雪遮盖的山林不断的远去,腊月的关外大地显得无比荒凉。金三想到自己离从小生活的天津城越来越远,心里不由再度泛起了一阵酸楚。
算了!哪的水土不养人呢?咱金三爷到哪儿都得是颗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
两天后的下午,马车在一处山丘下的大院门口停下了,此时车队就剩了一辆马车,其他人都已在路上不断的分开。
“下车!到了!”
金三和其他五户人家爬下马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占地面积极大的院落。只见在大门口上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然而谁也不认识上面写了什么。
沉重的吱呀声响起,松木制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不一会,一个头戴獾皮帽子,身穿深色棉袄,脚蹬毡靴的汉子走了出来。
“老李!给你送人来了。”
“来啦?”汉子看上去三十多岁,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脸上气色很好。他先是跟随行的民政办事员打着招呼,然后就冲金三等人一招手:“都进来吧,里面暖和。”
等金三他们进了大院,一股隐隐约约的猪粪味儿顿时扑面而来。随后众人便跟着汉子穿过两道屋门进了一间大屋。
屋内中间摆着几排长条凳子,两侧还有几张桌子。金三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屋里还有两个穿蓝棉袄的人,正在提着个白亮的水壶在给一溜水杯倒水。角落里的铁炉子烧的很热,金三这才觉得被冻麻的手脚终于活了过来。
“都坐,随便找地儿坐。”李来喜一摆手,也找张长凳坐了。等另外两人把杯子递给众人,大家喝了两口热水,这才觉得暖和了不少。
“这两天在清猪粪,味儿大了点,不过待久了就习惯了。”那汉子说完便自我介绍道:“俺姓李,叫李来喜,以后恁们可以叫俺李场长。为啥这说哩,因为咱这儿是养猪场。”
养猪场?十几号新移民顿时一愣。
这时那民政的办事员接口道:“对。这儿叫富尔丹城第三养猪场,去年下半年刚成立的。实话告诉你们,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工作。”
李来喜点头道:“王干事这话在理儿。别的俺不敢保证,可大家伙以后肚子里肯定不缺油水。”
此言一出,十几个新移民嘴里都开始分泌唾液。白花花的肥油啊!那可是庄稼人一年到头都未必吃上一口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