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惊慌失措的永琅和绵恩被人从黑暗的牛皮口袋里放出来时,二人脑海中一片混乱,还以为和珅是奉了乾隆的谕旨才拿的他们。趁他们愣神的工夫,两名和珅的爪牙在他们怀里摸索了一番,很快就分别搜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
为首的头目拿过锦囊,走到桌案前取出东西,就着烛光定睛看去,分别是两块鎏金的腰牌,顶头雕着龙头,两侧各有一条头上尾下的游龙,正中则是用满汉两种文字写成;其中一块腰牌上刻着“御赐--九门提督步军统领”,另一块上刻着“御赐--八旗护军营总统大臣”。此外,在两块腰牌的背面都刻着一个凸出的“令”字,周围一圈凹陷处用朱砂填了,左下角还刻有年月等字样。
瑟瑟发抖的怡亲王永琅还没想明白整件事,脑海里想的都是自己犯了何罪才会沦落至此。难道是自己跟北海镇做生意的事被发现了?可如今哪家王公大臣不掺和安平港的生意?旁的不说,就那人参和貂皮运到京城,转手就能挣一倍。
又或者是头些日子悄悄派人联系北海镇的事暴露了?糟糕,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别看这位袭着满清第九位铁帽子王,可面对大清江山摇摇欲坠的现状,他也得为自家考虑。廓尔喀那破地方别看在朝廷口中吹的跟人间天堂似的,实际上当朝权贵里没几个人愿意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旁边的绵恩却发觉情况不对,后脖梗子冷汗直流。这几名身穿甲胄之人的面孔看上去根本不像满人或蒙古人,而且从之前听到的轻声碎语中,绵恩注意到他们语带南音。
这些人不是大内侍卫!
要知道他可是乾隆的长子次孙,父亲是已经去世的大阿哥永璜,十几年前因兄长绵德被削爵,这才袭了定郡王的爵位,前年又被晋封为定亲王。因为乾隆对受自己斥责而早逝的大阿哥心怀愧疚,实际上是把他当长孙看的。而且绵恩自袭了亲王后,十几年来一直担任八旗护军营的总统大臣,负责保卫京城的重任。
昨天上午他面圣时皇帝还有说有笑,不可能一转眼就毫无预兆就把自己拿下。虽说乾隆这段日子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老了,可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符合乾隆的行事风格。更何况要想治自己的罪,完全不需要搞埋伏,一道谕旨就能把他打落凡尘。
再联想到刚才和珅出现在宫门口时的样子,一个令绵恩感到惊恐莫名的答案从心底浮现。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和珅这个天底下最受宠信的白脸奸臣,居然背叛皇上,私通北海镇谋反!
他拼命蛄蛹着身子,用肩膀狠狠的撞向旁边的永琅,口中不停呜呜着,试图提醒对方。问题是永琅哪能明白啊,他被撞的身子一斜,歪倒在地上,心中哀叹:“大侄子,咱都这样了,别折腾了行吗?”
与此同时,在小院的正房里,和珅放下手中的浓茶,从一名死士头目手里接过两面腰牌,翻来覆去看了片刻,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兵符,有了这两块东西再加上“皇帝之宝”的玉玺,他就可以调动卫戍京城和圆明园的所有兵马。
不过和珅要想让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现在外面天光放亮,圆明园也再次从沉睡中苏醒,而他要做的就是至少得控制住九州清晏到今天宫门落锁,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出。而他此次成败关键的另一半,就要看刘全了。
时间退回一个多时辰前。
当守在挂甲屯的刘全见到哑巴太监,心头猛的一缩,停顿了几下,像是急着要跳出腔子似的。他接过对方递来的腰牌和伪造的谕旨,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拆开和珅写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这才一脸凝重的对哑巴太监道:“进祥,回去告诉主子,我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你父母兄弟和侄子都会跟着走,放心吧!”
哑巴太监面露感激之色,噗通就给刘全跪下连连磕头。一旁的刘印见状,急忙他搀了起来。
刘全挤出几滴泪,握住对方的手道:“进祥,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主子爷就全托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护他周全啊!”
哑巴太监听了刘全的话,激动的阿巴阿巴了几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随后便抱拳告辞。
等人走了,屋内变得针落可闻。刘印忍不住轻声道:“爹,您说主子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提前打?这事要是走漏风声,那可是诛.”
“放屁!闭上你那乌鸦嘴!”刘全瞪了儿子一眼,怒道:“现在说什么都白搭了!咱们只能一条道儿走下去!你去备车,马上回十笏园。”
刘印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回身问道:“您还真打算带上孙进祥的家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