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我说不成,他非说两年没孩子,是我闺女不能生。”
嚯!!
大家便啧啧称奇,有人摇头表示谴责,也有人积极出主意。
“和离吧,不,叫你闺女休了他。”
“胡说什么,哪有女子休夫的,只能和离。”
那出主意休夫的辩解道:“我刚从柳州回来,柳州女子就能休夫,不过他们那管这个叫离婚。”
“咱们这又不是柳州,没有休夫一说,官府上也办不成啊。”
老辛便继续抹泪:“我也是说和离,可那该死的竟不肯,说要是不赔给他钱财,他就不签和离书,拖得让我家找不了下一个女婿。”
“他还说,反正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待拖得我死了,他自然会以辛家女婿的身份掌了家,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纳小就怎么纳。”
嚯!!!
诸位老爷们便再次发出了极度夸张的惊叹声。
“脸皮都不要了!”
“那样的人,有什么脸皮的。”
“但这也太不要脸皮了。”
也有人出主意:“老辛啊,你别着急,不若这般,裴家如今可是风头正盛,你去上裴家,将这事说说,看曹夫人那边有没有主意。”
这老辛在子女上没什么缘分,一辈子就得了三个孩子,最后只有最小的三娘给站住了。
但三娘是女子,这在图县要是不招婿,那就是绝嗣了,她或许是可以效仿曹白梅自己掌管家事,但裴家那是还有个裴光霁,底下还有俩儿子的。
辛三娘家里要是没有个男人,以后待老辛没了,一群豺狼虎豹就能将辛家给吞了。
对,豺狼虎豹就是在座的这些人。
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可真情实感,设身处地的为老辛着急的样子,老辛要是没了,分食辛家家产,在座的一个都少不了。
但无论心底有多么期盼日后辛家乱起来,至少此刻,每个人出主意都还是出的很用心的。
这个说:“要不这样,把你那女婿腿打瘸,只要子孙根还在,不影响生孩子就行,等将孩子生下来,他怎么样,还不是你们家说了算。”
“不行啊,如今官府还在呢,打瘸了腿,他报官怎么办?”
那个说:“这样,你给你闺女家孩子再找个爹,怀上了就一口咬定是你家女婿的,他说不是,他又拿不出证据。”
至于贞洁这种东西,在偌大家产即将拱手让给一个白眼狼面前,算得了什么?
老辛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感动的眼泪里都是泪花,一个劲的作揖:
“多谢诸位,我给诸位道谢了。”
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老辛当着众人的面哭上这么一场,诉苦是假,将那女婿的名声败坏是真。
一旦这些事传出去,那个上门女婿就算是不想和离,想拖着辛家也不成了。
世人都看名声,他名声臭了,到时候又被辛家赶出家门,恐怕连路边卖擂肉饼的小贩都不肯卖饼给他。
等活不下去了,那和离书,他自然是不签也只能签了。
辛老板计划得逞,正松了一口气。
与他同样是做陶瓷生意的一富商突然开口:
“要我说,老辛你膝下唯有这一女,就算是将现在这女婿踹了再找一个,下一个也未必是个有良心的。”
“到时候你两腿一蹬,就算是新女婿后脚欺负你闺女,你也没办法从棺材板里面跳出来啊。”
满脸感动的老辛微微眯眼,站起了身,看向这个一向与自己面和心不和的竞争对手。
“董老板的意思是?”
那董老板呵呵笑了两声:“辛老板别误会,我不是咒你,我只是说,若辛老板当真想一劳永逸,还是别寄托在女婿身上了,如今世道变了,这女郎,也照样能撑起家业啊。”
屋内的氛围登时一变。
有个瘦猴一样的乡绅嘶了一声:“你是说……柳州?”
董老板一副诚心诚意为人出主意的架势:“对,就是柳州,柳州那,女子做什么都方便,侄女从小便聪慧,又熟读诗书,若是去了柳州,那还不是鱼儿入水,鸟儿飞天吗?”
“且最要紧的是,我听闻,柳州在扶持瓷器,还开了个什么第一陶瓷厂,若是这个时候辛老板带着女儿过去,当下之困也解了,日后也不用再担心等你百年之后,家产被女婿侵吞还要欺负侄女了,这不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打着辛老板举家搬迁至柳州,带不走窑厂,只能将窑厂卖给他的打算。
但辛老板却还是听进去了。
他眼里也没泪花了,脸上也没愁容了,小眼睛里透出了商人的精明,与董老板对视:
“董老板主意打得好,我若是去了柳州,整个县的瓷器生意,都要被您包圆了吧?”
董老板也是一脸亲热的笑:“虽说我也有私心,可您放心,柳州这事,我没诓您,那边,是真的适合女子过。”
辛老板拿捏不定,最终宴席散场,他还眉头紧锁,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
与他关系最好的一个乡绅很自然的跟在了他身后,将人拉到角落里,悄声道:
“姓董的或许夸大了一些,但那柳州,确确实实对女子好。”
辛老板疑惑:“你又没生意要经过柳州,怎么这样笃定?”
乡绅做贼一样的又看了看附近,见没人关注他们,才凑到辛老板耳边,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
“董老板的一个小妾,偷跑了,跑去了柳州,还做起了生意,他去柳州谈生意,正好撞见了。”
辛老板本来心底满是愁绪,突然吃了一口死对头的大瓜,当即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亢奋起来了:“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堂妹夫与他们家不是亲戚吗?我堂妹亲口跟我说的。”
辛老板:“那董老板就没闹起来?”
“闹什么啊,这两年跑到柳州去的女郎还少吗?都是听说那边日子好过,不要命也要跑过去,柳州那边通通收下,只要一盖柳州的户籍,那就是柳州人,亲爹娘来领人都不好使。”
乡绅啧啧摇头:“董老板你还不知道,审时度势的很,要是在别的地方碰见这小妾,绑也要绑回来,但在柳州,硬是一个闷屁不敢放,听说还好言好语与人家说话,想要认个妹子呢。”
辛老板当下是真信了柳州那边好了:“往柳州那边跑的女郎到底有多少啊?”
乡绅摇头:“反正多,据我知道的,上到大家小姐,下到乡村野妇,那是成堆成堆的往那跑。”
“不过也有许多人家是为了家里女儿举家搬迁过去的,就像是你家这种,家中只有女郎的,在外头容易叫人给吃绝户了,但在柳州,自家女郎就能撑起家业,也无人说半句不是的。”
他与辛老板是没多少利益关系的真朋友,与他说这么多,也是真的盼着他们家好。
“真的,你瞧柳州如今势头多好,周老将军都去拜访裴家呢,别人可能还要观望,你家却只有三娘一个,我还是劝你带她过去,早过去,早占地啊。”
辛老板听了好友这一番话,回去之后,先探望了已经被他打断腿的女婿,再托人去打听柳州的消息。
果然,去过柳州的男子们或许说得各有好坏,但女子们,却都是各个说那好。
辛老板自然又是一顿筹谋,托了朋友的朋友,写信去问,想要在柳州做窑厂如何。
那边果然正大力扶持窑厂,柳州第一窑厂并不是揽过所有单子,听说他们造出来的陶瓷还要各种外销,用作各种各样的用途,因此大小窑厂都能活的不错。
他这种外地来,带着技术与经验,想要落户柳州开窑厂的,甚至可以直接与官家人对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