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功夫不负好心人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3875 字 1个月前

“大部分男人是很廉价的。”

这是四师兄展林的口头禅。

在清水派穷到真的只能喝清水时,展林义不容辞,挺身而出,挑灯夜战,苦苦撰写艳,情小说、昼夜画避火图,成功养活了嗷嗷待哺的若干小师妹师弟。

做为一个能充沛调动起读者情绪的好作者,他的原话更过激一些——“全世界的男人都下贱”。

二师兄方回燕不赞同这种言论。

做为清水派中唯一一个从不称傅惊尘为魔头的礼仪人,他语重心长地同展林讲,修炼之人,要心宜气静,怎么能说出“下贱”如此冲动的话语呢?

还有,怎能以偏概全呢?“全世界”的范围太广阔了,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可一概而论,以己度人,岂不是以管窥天?

等等,展林,过来,坐下,师兄还没有讲完呢,你啊,性格就是太急太躁,今日晚斋后,师兄陪你一同诵读静心诀……

不堪其扰,展林只好将“全世界”“贱”替换成礼貌的“大部分”“廉价”。

万幸,些许字词的改动,并不会影响事实真理。

分别前,展林左手抄着冰心诀,右手写着《水浒淫传之我同武松在景阳冈的那春风一夜》,头也不抬,叮嘱花又青:“大部分男人是很廉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香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花又青说:“我冒充的是傅惊尘的妹妹,不是他的炉,鼎。”

“喔喔喔,”展林说,“男人不能生育,天生没有什么父爱、兄妹之爱,所谓的感情都是从相处和付出中产生。明白吗?尤其是傅魔头这种没什么心肝肺的家伙——先别啃馒头,听我说。”

他严肃:“人只相信自己搜寻后查的东西,而不是别人让他看到的;男人也一样,更喜欢他自己花心血栽培的那个孩子,而不是在他身上花心血的。”

花又青由衷钦佩展林师兄,不愧是写话本子的,随口乱诌的话听起来都有点道理。

可惜他也犯了大部分作家的通病,虽会讲道理,但无法提供有效的解决办法。

就像艳,情小说作者,只负责勾起读者的淫,欲,却不负责提供消火的途径。

一如现在的花又青,知道自己应该让傅惊尘改主意去玄鸮门,但不知怎样才是正确做法。

稍有不慎,又是前功尽弃。

水月镜虽在,迷糓枝难求。

更何况,每次入幻境都需要消耗师兄姐大量功力,死亡也不是有趣的事情。

继甲计划鱼腹丹书、乙计划谈天说地失败后,花又青饮完茶水,毅然决然地开启丙计划——三面夹击。

这个世道,玄门中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永安城地处偏避,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山高皇帝远,城主就是这蛮荒之城的王。

生前,除豢养杀手之外,城主还重金请来了两位大师坐镇,一位是泼粉山海棠宗的玉杏仙姑,另一位则是朱雀山傲龙派的燃血大师。

傅惊尘斩杀城主时亦被他人砍伤,现场定会留下他的血迹。以血、发等东西做引,只要两位大师施法,找到他并不困难。

花又青早料到如此,在第一次为他疗伤时,就默默给傅惊尘上了一层咒,遮蔽他的气息,能轻松蒙蔽过常用的那些搜寻术法。

这个小法咒还是她编出的,初衷只是不想让二师兄找到她藏的牛肉干。

花又青借助天上飞鸽,将沾有傅惊尘气息的几根头发带走,分散到前方小镇之上,以吸引追兵,四面八方地围起来,只留一处空隙,逼他只能去玄武山。

这一招即刻生效,刚出小镇不久,就遇到傲龙派的几个弟子,四个弟子配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瞧见青年男人就拦下,大街之上,强行看人腿上是否有刀伤,配合者顶多撕裤,不配合者直接剁腿。

傅惊尘一言不发,当机立断,带花又青调转方向。

花又青暗暗松口气。

按照这个速度,等日落之时,傅惊尘应该就会发现,玄武山是唯一安全的方向。

届时,去玄鸮门便顺理成章。

毕竟,傅惊尘是玄鸮门十二年来所收的唯一一个弟子——肯定有些机缘在身上吧?

花又青沉浸在思考中,一抬头,吓一跳:“你的脸……怎么变了?”

傅惊尘那张俊美的脸,转眼间换了另一张,干干净净,却不怎么惹眼,像极淡的、滴到水中的墨,十分低调。

花又青天生一只异眼,能看清世间万物真身。她确认傅惊尘毫无使用玄术痕迹,这才是惊愕原因。

改头换面,如此浑然天成。

傅惊尘言简意赅:“猎人间常用的易容术。”

花又青摇头:“不可能,易容术不会这般惟妙惟肖。”

傅惊尘说:“好吧,其实我扒了其他人的皮。”

花又青:“……”

少来,你当骗八岁小孩呢?

日暮苍山,雪倾千里。

二人改道青龙山。

傅惊尘正挑选马匹,坐在石凳上的花又青瞧见两个着粉衣的少女策马扬鞭,骏马奔驰,扬起混合着泥土的雪沫子。

花又青精神一振,叫:“铁牛哥!”

傅惊尘检查马的牙口:“什么事?”

花又青双手捧脸,大声:“我看到两个好漂亮的美人姐姐。”

傅惊尘未说话,旁侧马厩的老板先笑了:“小女娃,那是海棠宗的女弟子,自然倾国倾城。”

花又青明知故问:“海棠宗是什么呀?”

“小孩子不能听这些,”傅惊尘同老板笑,“舍妹尚小,别同她说这个。”

老板大笑,又问他,看中了哪一匹?

花又青瞧傅惊尘风度翩翩,和她曾在水月镜中瞧见的暗黑魔头全然不同。

若非提前预知,现今的他真当得起一声风度翩翩的称赞。

海棠宗听令于合,欢宗,依靠男女阴阳调和进行双修,也有人投机取巧,暗中行采补之事,专门骗取修行之人的元,阳/阴,向来为名门正派所不齿。

花又青暗中观察傅惊尘反应。

他也看到了那远去的粉衣白马,未有丝毫惊慌。

面色自若地付了钱,牵着一匹枣红大马,抱花又青翻身上马,并未躲避,反倒向海棠宗的那两个粉衣女子追去。

花又青心下一惊。

糟糕,他该不会是想占人家便宜吧?

她曾看了一个月的水月镜,只看到傅惊尘同她交欢,并未瞧见其他女子或男子的身影。

可也说不定,傅惊尘都已经开始使用炉,鼎了,谁知他是不是还会什么邪门歪法,不然怎么能在短短几年内迅速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大魔头。

这种惊人的修炼天赋,几乎快要赶上她了。

思忖间,傅惊尘已纵马轻松跃过海棠宗弟子。

经过时,只闻一阵蜜饯霜糖梅子香,沁入心扉。

花又青两只小短胳膊扒着傅惊尘臂膀,好奇回头看,只见白马美人,环肥燕瘦,果真是倾城倾国之姿。

她看直了眼睛,直到头顶传来傅惊尘的声音:“喜欢?”

花又青谨慎回答,唯恐傅惊尘一时兴起掠走那两位美人:“没有。”

“口水都快流到我袖子上了,”傅惊尘说,“还说不喜欢。”

花又青置若罔闻,扭头看前路,又下雪了,片片大如鹅毛。

“喜欢就说,”傅惊尘平静,“你既帮我治伤,我也不会亏待你——喜欢谁的脸,告诉我,我把她皮割下来送给你。”

花又青脊背瞬间生寒,仔细观察傅惊尘脸上的那张面具,越看,越觉唇齿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