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可怕。
十里见方的薄月山被重新开辟成新的校场,这几个月里新招募的兵卒已经被百里成风练成了合格的破风军。
初升的冬日并没有给大地带来多少温度,倒是把点将台下万千破风军的刀刃枪尖映出粼粼寒光。
百里洛陈一身金甲,猩红的披风迎着朔风猎猎而动。
他像一尊雕塑,稳稳站在新筑的点将台上,俯视着台下整装列阵的数万破风军。
这是怎样令人心潮澎湃的场景啊!
温彦钊跟百里成风立在百里洛陈侧后方,一同检阅着台下的兵马。
“副将陈敦如,出列!”
百里洛陈低喝一声,虽是年近古稀的老将军,但气势如虎,不减当年!
队列中央,陈副将一身玄铁铠,下马挎剑站到队列前方:
“末将陈敦如,谨遵侯爷将命!”
百里洛陈目光如鹰似隼,颌下白须随风悸动:
“陈敦如,你跟随我从军多久了?”
陈副将挺胸而立,抱拳道:
“末将自侯爷刚出西林的时候,便做了您的亲兵,距今已有二十一年!”
陈副将的确是个老兵,虽说看起来才四十出头,甚至要比百里成风还年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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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陈副将从军时百里成风尚未成年,甚至连骑马都是陈敦如教给他的。
陈敦同百里氏一样,也是西林人氏。自幼敦厚,是个重情义的人。
百里洛陈与陈敦如父亲本是同乡,两人年轻时一起投军,在剿灭蜀中匪患时陈敦如父亲不幸战死。
可是陈父与匪首同归于尽坠入山崖,上峰为了霸占他的功劳便说陈父是自己走失坠崖,因此陈家没了抚恤。
百里洛陈几次力争,都被上峰压了下来,还险些丢了军职。
自此之后,百里洛陈可怜陈家孤孀和陈敦如,便将自己的军饷一分为二,留出一半给了陈家补贴家用。
同时在闲暇之际,也会传授陈敦如一些军中武艺技法,直到陈敦如成年后,便把他编入了自己的部曲。
此时,百里洛陈已经凭借战功,从一个百夫长成了镇守一方的游骑将军。
跟随百里洛陈多年,陈敦如也凭借悍不畏死、重情重义的性格,逐渐成长为破风军的中流砥柱。
每逢恶战,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曾在攻伐西楚时,带了一支不足百人的孤军深入乾东城腹地,斩敌首级上千,俘虏西楚名将虞黥,一举攻破了西楚国都北门!
百里洛陈眼神中露出些满意的神色,接着问道:
“嗯……不错,还像当年一样,那你告诉我!你这个副将饷银几何,爵位几等,宅邸几座!”
陈敦如站得笔直,像持戟郎手中那杆大戟一般,他提了口真气,声音隆隆传遍整座薄月山大营:
“禀侯爷,自太和五年至今,陈敦如以牙门将副职每年饷银六千四百两,另有侯爷例行赏银每年三千五百两,禄米三百六十石,丝二百匹、蜀锦一百匹!”
“因军功受封章安伯,食邑五百户,宅邸五座,田亩六百五十顷!”
百里洛陈胸前的护心镜上,挂了层薄薄的寒霜。他听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声如洪钟问了句:
“好!今天就当着弟兄们说说,为何今日能做到副将职位?如何配享受如此丰厚的饷银和爵位?”
陈敦如仰头望向百里洛陈,一字一顿将他这些年的战功一一禀明:
“禀侯爷,陈敦如自弱冠跟随侯爷从军以来,累计斩敌首级三百一十七颗,获先登之功两次,破阵之功二十四次,生擒校尉及以上敌军军官四十八人!”
“这些军功,都是一刀一枪跟着侯爷用血拼出来的!!”
此话一出,整个薄月山校场都为之一震,那些新兵蛋子谁能想到。
一个平素里耿直敦厚的副将,居然能有如此傲人的军功,而且还获封如此丰厚的爵位和饷银俸禄。
依照北离的物价,陈副将一年近万两的饷银就足可以够四口之家富足生活一百年。
更别说还有几百石粮食、布匹锦缎这些硬通货!
怪不得破风军战斗力能如此强悍,原来镇西侯治军除了严明以外,丰银厚禄也是相辅相成的。
新兵们此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虽然纪律严明,数万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从他们狂热的眼神里早已看出,这些热血汉子都憋了一口气,要跟随百里洛陈冲锋陷阵、建功立业。
即便成不了王侯将相,但凭借自己一刀一枪,也能给家族拼出个封妻荫子、衣食无忧来!
“好,不愧是我破风军陷阵营的中郎将,那你告诉老头子我,你手下这三万两千人,能不能像你一样,做个冲锋陷阵的敢死之士?”
陈敦如目光如炬,鼓足胸腹真气吼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禀侯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