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蒋彬夫妇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因为物质才在一起的啊，早餐店老板告诉姚寅笙，永旺小区里家家户户都有店面，但别人好歹也有自己的工作，每个月赚得的钱是翻倍的，就蒋彬一个人是吃租金过活，他平时没事做就去老城区那边的桌球店、麻将馆玩上一天，晚上也不回家做菜，总是去下馆子。蒋彬的老婆方清桂原本是一家餐馆的服务员，年轻时也确实长得漂亮，所以被酒店安排到了大门迎宾，蒋彬经常到餐馆吃饭，一来二去方清桂就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后来蒋彬也慢慢注意到了方清桂，偶尔透露出一些有钱的信息让方清桂听见，再展开攻势，方清桂半推半就就让蒋彬得手了。结婚之后蒋彬也没有因为多了一张嘴要养就去找工作，他每个月收来的店铺租金用来让他一个人挥霍每个月都还有剩余，多一张嘴无所谓，而且方清桂虽然辞掉了工作但她会在家里做饭，一笔开支就减少了。

可方清桂嫁过来了才发现蒋彬并没有她看到的那么完美，他邋遢、爱喝酒、说话大声、很不温柔，方清桂以为自己找了个有钱人，没想到只是找了个什么都不做的大爷。从那以后方清桂就觉得不平衡了，她也不怕跟别人吵架，当服务员那么多年什么客户没见过了。蒋家每天就开始传来争吵声，无非就是女的觉得男的不着家，男的觉得女的啰唆而已。

可是吵架也没耽误他们生孩子，蒋家豪在他们吵了三年以后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是男孩儿，所以得到了蒋家的重视。蒋彬也对方清桂稍微好了几年，但仅表现在他给方清桂留的钱多了一点，自己的那些臭毛病一点都没有改变。可是好景并不长，三年以后孩子要上幼儿园了，蒋家又开始吵起来了，这一吵，就吵到了生命的尽头。

姚寅笙摇头打断了一下，“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会因为钱不愿意离开。”

早餐店老板抱歉地笑了一下，“我废话有点多了，其实很简单，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你知道蒋彬一个月能有多少租金吗？三万块。”

三万块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可是不小的数目啊，那时候除非下海经商，否则一个月是拿不到三万块钱的。姚寅笙这才理解了早餐店老板的意思，租金只会增不会减，当初的起点已经是三万块钱了，这么多年下来，背靠市中心发展，每天店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现在永旺小区的人可能收租已经能收到十万以上的租金了。

“而且，”早餐店老板补充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们这片区域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好像他们夫妇俩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划分成城区改造的一部分了。但是那时候我们只看到官方的文件，上面说永旺小区的土地还有三年要到期，已经有新的房地产公司看上了永旺小区的地皮，在土地开始重新招标的时候就已经来跟我们协商赔偿款了。那时候开发商提出的条件是补偿我们当时还在发展的辉煌区的一套房，按家家户户人头算面积，家里多一个人到时候分到的房子会大一点。你说这样子，就算两人心怀鬼胎，又怎么能分开呢？可是很奇怪，后来小区的事情也就没有下文了，我们一直住到了现在。”

不愿意离婚的原因姚寅笙是找到了，姚寅笙继续问了蒋家豪的事情，“可是蒋彬的鬼魂跟我说，杀死他们的人就是蒋家豪，这是不是真的？”只见早餐店老板眨眨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时候那个孩子刚初二，瘦得跟只猴子一样，哪里来的力气杀两个人？”

“那蒋家豪后来为什么会失踪，警方甚至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早餐店老板想要结束这场交谈了，他撑着腿站起来，“谁知道呢，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店里了。”

看着早餐店老板的背影，姚寅笙若有所思，难道蒋彬在撒谎？还是他们略有隐瞒？姚寅笙还坐在大树下发呆，突然一个阴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是那个早餐店老板的女儿。姚寅笙凝望着她，“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儿攥着拳头轻声说道：“姐姐，我爸爸他......他撒谎了。”

姚寅笙停顿了一下才问道：“什么意思？刚刚我们说话的内容你都听见了？”

“嗯......算听了一半，我是听到家豪哥的名字开始认真听的。”

姚寅笙让小女孩儿坐在刚才她爸爸坐的地方，“你刚刚说你爸爸撒谎了，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女孩儿没有立刻告诉姚寅笙实情，而且问了姚寅笙另一个问题，“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是找到了家豪哥，你会怎么做？你会把他送进警察局吗？”

小女孩儿的话也间接证实了，蒋彬夫妇俩确实是被蒋家豪所杀，难怪会一直找不到他人，估计还在外地逃窜，或者改头换面开始了新的生活。姚寅笙安静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办，你们楼道里的鬼想要找到他，想要他跟着一起死。要是想要你们这栋楼安静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那两只鬼送走，而送走的前提条件就是满足鬼的愿望。现在我最起码要找到蒋家豪，把他带回来了再说。”

小女孩儿很着急地说：“姐姐，你不要让家豪哥回来送死！”

姚寅笙笑着安慰小女孩儿，“你放心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允许鬼怪害人的。当然，我也不希望真相被埋没，哪怕那个结局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你说对不对？”

小女孩儿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今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T恤，配一条清爽的藏青色短裤，现在的孩子营养是真的好，才初中的年纪都快一米七了。小女孩儿踢着落叶小声地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看到家豪哥，跑进垃圾桶那边的巷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