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姚寅笙听了都连连摇头,所以说真别逼好人,把人家逼急了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姚寅笙定了定神,“这两种法术都是九咒塔独有的?”
“也不能说独有吧,只是这些邪术太血腥暴力了,有歹心的那些人没贼胆,时间久了就只剩九咒塔这些人在用了。”
姚寅笙把在山洞里的事情跟地藏菩萨说了,“你说说,塔主说的那些,对还是不对啊?”
地藏菩萨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雪碧,嘶一下打开灌下去,“他说的,其实是这世间残酷的现实,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你说,我放走曹女士,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地藏菩萨没有明说,只是给姚寅笙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你觉得呢?”
姚寅笙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当初明明可以有好多次机会,好多种方法出手,可我一样都没使,就这么把她放走了。然后跟塔主碰上面儿我也没跟他打起来,反倒跟他探讨善与恶起来,那时间我用来追人,早就追到了,可我被塔主带偏了。”
“只能说,你忘记了自己本次行动,自己的任务。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是抓人吗?不是,是带路,纵观整件事,你都是负责找人而非擒拿罪犯。最后呢?人你是不是帮忙找到了?路是不是也帮忙带到了?你没有跟人家约定要抓住人,何必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地藏菩萨擦了下手拍了拍姚寅笙的肩膀,“别给自己揽太多没必要的事情,你这肩膀,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担起来。”
姚寅笙还在思考地藏菩萨的话,根本没注意地藏菩萨老人家看她的眼神。姚寅笙把哀魂鞭拿在手里,手指一点一点扣着手柄上的皮革,“他们总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总觉得我现在处理这些事情起来得心应手了,自己也成长了不少,就能帮到别人更多。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像还停留在青春期那样,意气用事,很多时候还是会在冲动下做决定,有时候又会因为别人的遭遇而心软。”
看到姚寅笙低着头,地藏菩萨蹲在她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别那么难过,你也才二十出头,哪个二十出头的小孩不冲动了?更何况你经历了别人可能七八十岁都没经历过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句话也没错,但我们不能预知未来,世间所有事情都不会按步就班地根据我们预想的那样进行下去,所以我们的责任,更多是来自我们做出的承诺,只要我们做到了我们承诺的,也算问心无愧了。比如我,我现在的责任就是渡魂,我曾经立下誓言的,这地狱不空,我是誓不成佛的,不把这地狱里的恶鬼全给他渡了,给钱我都不成佛!”
姚寅笙抬起头眨眨眼,“可是塔主也说了,这世间的恶除不尽,恶鬼还是会源源不断送下去,您不就掉进了个无底洞里了吗?”
“额......他的话也不假,但我们慢慢来嘛,再说了,我的职责是渡魂,他们轮回去了就不关我的事了呀,成虫还是成龙,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了。你看,就得这样,你说我能力大不大?也大。但我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我说过渡魂我就渡魂,我才不管售后服务呢,你也应该如此。”
“那你再说说那极端的善跟极端的恶,你是怎么看待的?就这件事来说,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地藏菩萨叹了一口气,“你们人世间有法,怎么处理这还用我说吗?这又不是发生在地狱里,要是在地狱里也不用那么麻烦,早扔炼狱里受苦去了。”
“那......那时候对那五个人的保护,算极端的善吗?”
地藏菩萨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觉得算,你想啊,古人话说得好,杀人就要偿命,一命换一命,好像很在理。但现如今,以暴制暴不可取,越讲究人权就少了人情,讲究人情呢就没有人权可言。但这件事情上,那个塔主说得对,是极端的善诱发了极端的恶,你说要是有更好的方法来处置那五个人或者他们的父母,无奈是法造成的,最起码不能让被害人一家接受这份无奈,要不然无疑是给他们的二次打击。”
姚寅笙侧身躺下,脑袋下枕着抱枕,“你说得轻巧了,但现在来说这根本不可能。”
地藏菩萨换了个位置在姚寅笙身边坐下,她摸着姚寅笙的头发说:“会改变的,只是还不到时候。你想想,自古以来,各种变革是不是都是太多人流了太多血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现实与理想中的变革还隔得很远,需要人的血和肉来铺路,我们才能到达,这听起来很残忍,但只能如此,鲜血和生命的惨痛才能唤起深思,数量足够多才能让所有人包括权力更高的人看清问题从而推动改变。”
“那若不成功呢?”
地藏菩萨的眼睛罕见地流露出伤感,“那只能说,还不够。流的血流的泪还不够多,铺的路不结实,便不能成功。”
姚寅笙忽然觉得自己困了,她耷拉着眼皮说:“那这样,不就太可惜了吗?”
“人各有命,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但是不能放弃希望,要相信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你别
忘了,信念的力量也很大,集中起来的意志可以击碎顽石,倘若连信念都没有了,改变也就不需要了。”
在地藏菩萨的轻抚中,姚寅笙慢慢闭上了眼睛,心灵好像得到了放松,姚寅笙感觉到了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心田。快要睡着的时候,姚寅笙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姚寅笙,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变成那个沟通现实与改变道路中最后一块石头,你愿意吗?”
姚寅笙没有多想,含糊地说:“人各有命,如果是我,那必然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