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亥时,不知去哪里玩的完颜小四才溜了回来,随便洗漱了,也不客套,麻利地宽了外衣便爬上了夭夭的大床,悄悄地钻进被窝;见夭夭侧身向外静静躺着,以为她睡熟了,便安心合目也要眠去。忽听她悠悠说道:“那高丽王子虽好,只是好歹也先要寻到安木图的下落,若是他死了便罢了,若是他活着,也得有个交代。你的事儿,我也不好干涉。”
小四红了脸,一颗心怦怦乱跳,也不辩驳,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合目睡去;夭夭叹了口气,也不愿多说,毕竟若是两人真成了事儿,那高丽王子论起身份、学识乃至容貌比安木图强上十倍,何况又有祖上的渊源;只怕那函普可汗听了,额手称庆也未可知呢!这般一想,夭夭虽有些替老实的安木图可惜,也无可如何了。
夭夭猜的不错,那王子此行前来本是遵了高丽王严命而来,要讨好勾搭自己的;谁知她早年间不学无术的“恶名”在外,四邻八境传扬得都知道了。白山部自己也知道自家的小主子是什么样子,且又是凤凰蛋一般的独苗儿,准备着内部消化,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也。谁知这一年半年的竟改了性子,不但名声好了起来,整个白山部也被整治得兵强马壮。高丽王是商人出身,无商不奸,跟岛上的几个对头打仗打得心力交瘁,人力、物力、财力都虚了,便谋划着要跟白山部结亲,明里是算计她的人,实则是算计她的身份及封地。自己一把胡子妻妾成群的肯定是做不得亲,便派了一个最漂亮标致的儿子来,指望他能有所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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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王武是个有骨气的,他本就不愿拿自己的婚姻做政治筹码,且第一天来竟被当成人质扣押了起来,兵马也被收缴了,本就窝火儿;待见了人,发觉是苍白清冷的病弱少女,更是满心失望。而鲜艳泼辣的完颜小四与之比较起来,便如初生的朝阳一般,明媚动人、活力十足。
王武一时看对了眼儿,也不虚应客套,不待她醒来,即将廷莪约了出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玩了什么,直到半夜才将人送了回来。
次日一大早,夭夭睡醒一摸枕头,得,人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小桃撅着嘴进来伺候洗漱,夭夭见了,忍不住笑道:“大清早的你这副样子,难道是与她们争吃食、衣服,生气了不成?”边说边下床找鞋袜穿,新来的小丫头青鸾见了,忙上前跪着伺候她穿鞋。夭夭最看不惯这个,伸手要拉她起来,一用力手指连带着一条胳膊既疼又麻,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玉纾忙笑道:“快别这样,咱们郡主从不要人这么伺候的,你下去吧,这事我来做就成了。”青鸾涨红了脸,怔怔地看着玉纾蹲着给夭夭套上一双玉色绣着蝴蝶的绸袜,又寻了一双轻便的小羊皮靴子穿了。“多谢你。”夭夭笑吟吟地道谢,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早晚的,怎么不见完颜公主?”又笑道:“莫不是被人叫出去玩了?可说了回不回来吃饭?”玉纾不答,抿着嘴只是笑。
“咱们都知道,那高丽王子进山来是要做什么的,虽说郡主有了咱们大将军,又对那人无意,可她也不该这么着吧?白天黑夜的都一道儿出去游乐。朋友妻尚不可欺呢,她却好,竟这般不客气。”小桃慢慢往铜盆里注水,脸上则是一副遗憾的样子,“真是可惜了他——”
“怎么,那高丽王子是人参变的不成,吃了大补?”云罗端了一盅撒了糖霜和玫瑰花瓣的牛奶进来,正好听见了,也有些生气,便看着小桃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