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了脸,笑道:“什么吃不吃的,你疯了!我不过是替咱们郡主可惜罢了。”
“我有什么可惜的。”夭夭坐在床上,她都没见过高丽王子的真容,依照那小四的审美,多半又是个长得精致的美男子罢了!这类男人不是她的菜。
手上那十四个针眼儿正发痒,忍不住往床沿上蹭了蹭,冷不防又疼得钻心。玉纾一眼瞧见了,忙过去捧了她的手,轻轻解了纱布看:皮外的伤处小,已经长合了口子,只是肉里尚能看见青紫色的一线刺伤,安抚道:“郡主再多忍耐些,很快就能看书写字了。”又恨声道:“钟先生也真是辣手无情,把审细作的法子用到郡主身上了;若是咱们大将军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疼呢!”
“那是我病的不是时候了。”
夭夭漫不经心地回答,脑子里却想着另一件事,便是她一病之下竟然灵魂出窍,若是以后再发生这类事儿,可保不齐能不能救回来;若是死了,再回不去家,又当如何?这么一想,夭夭头皮一紧,小梅正拿着柄犀角梳子整理发尾,看见镜子里她秀眉一皱,忙问:“可是勒到了?”
“不是。只是觉得这事儿叫我后怕。”
夭夭看着镜中的自己正出神儿,眉眼如画,皮肤柔细,挺翘的鼻梁儿,红嫩的嘴角,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面容一丝瑕疵也无;她来到此间一年有余,虽经过些小波折,但可谓爱情事业都大有收获,多数时间都是喜悦的,快活得连自己本来的样子都快忘了,一直骗着自己,心安理得地占着人家的躯壳,吃着她的美貌及身份的红利。
夭夭暗暗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想起与赵楮梦中相见的情形来,那人若是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长得又一般,多半会厌弃自己吧!“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夭夭轻轻抚了抚微凉的镜子,猛然想起王勃的这句诗来,与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是很应景儿,便随口说了出来,只觉无限悲哀绵绵地荡漾在五内,胸中酸涩无限,欲哭无泪。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多愁善感,又都不通诗书,无从抚慰。
云罗便端着那盅玫瑰糖霜奶子来,笑道:“郡主说的‘关山’奴婢知道,莫不是想念大将军了?”边说边拿了匙来喂,又笑道:“我听小桃姐姐嘀咕,说去年冬月里,郡主受了寒,便是咱们将军亲自守着喂药喂饭,郡主直躺了七八日才起来呢;如今只好奴婢来伺候了。”夭夭喝了一口甜奶子,只觉甜蜜柔滑,香气盈满齿颊,忍不住一气儿将奶子饮尽了,含笑道:“你们背后净嚼舌根子,这些事儿可别说到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