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有口难言,心疼的目光时不时在谢晏衡手中掠过。
谢晏衡到底是从道观里长大的。他对所有事情、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有一种不咸不淡的感觉。
比如孝贤皇后刚去世的时候,谢晏青趁着谢晏衡伤心的时候,叫人用冷箭射穿了谢晏衡的肩膀。
当时把庆元吓坏了,他近乎连滚带爬地将谢晏衡护到坏里,与谢晏青的暗卫谈判,承诺明天就会按照圣谕,将谢晏衡送离皇宫。
但是这么利的箭穿透了肩头,年仅六岁的谢晏衡愣是没吭一声,只是抓住箭尾,将箭拔了出来,随手一扔,将带血的箭矢一下刺穿了暗卫的喉咙。
谢晏衡这种性格,能抗压,但也有坏处。
比如他的不在意,叫他的肩膀留下来了积年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会疼痛。
他不在意也就算了,偏偏又叫身边人牵挂。
庆元叹息一声。
谢晏衡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竖着耳朵,听车厢内部的动静。
裴绾绾似乎又醒了,马车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庆元瞧了瞧谢晏衡,又看了看月色,道:“殿下,雨路难行,距离到三清观还有段距离呢,要不找个客栈,先把裴姑娘安顿下来?”
谢晏衡堪堪从紊乱的思绪里抽出一丝神智。他淡淡“嗯”了一声。
庆元松了口气,拉马往最近的客栈走去。
到了地方,雨渐渐停了。谢晏衡深吸一口气,掀起车帘,想叫裴绾绾下车。
不出意外,他刚掀开车帘,一个充满兰香的怀抱对他迎面而来。
谢晏衡匆忙接住裴绾绾,春花剑顺着俩人的动作掉落在地。
春花剑和秋月剑乃是一雄一雌,样式十分相像,只是春花剑要重些。
裴绾绾瞧见春花剑,近乎烂漫地一笑:“我的剑。”
她伸手,去够春花剑。
谢晏衡微微俯身,用内力将春花震的更近了些,叫裴绾绾刚好够到。
裴绾绾将春花剑握在手里,蹙起柳叶眉:“沉了。”
谢晏衡应道:“嗯。”
庆元睁大了眼睛。这对春花秋月剑是先皇后留给谢晏衡的,一直被谢晏衡珍藏着,连他都不叫碰。
此时,却被裴绾绾当作玩意儿一般拿在手里玩。
裴绾绾恍若不察,将春花剑随手一丢,放回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