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看了眼托盘里的碎榴弹片,最大的一片也没小拇指指甲盖一半大,其余几片更是小如绿豆和米粒。
“还能高强度训练,打拳举重吗?”
“看恢复情况和个人身体素质,恢复得好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在受伤第一时间内做手术,情况肯定比现在好,不过现在也不算迟。”主刀医生说得很轻松,实际上手术难度极大。
六枚碎榴弹片已经起了包膜,包膜增大弹片体积,强压腰椎神经,时间拖得越久,包膜会跟神经粘连在一处,到时候就算想做手术,都没人敢做。
小主,
简单跟家属沟通几句,更详细的医疗档案,要全交给大浦区的医药研究所。
手术床被推进双人病房。
虞晚听完医护人员的交代,等人帮着打上点滴走出去后,她才弯腰去看趴在床上的沈明礼。
做完手术,晒黑的皮肤也看不出气色好不好,唯一能显出点的就是他的唇色。
阿斌去帮她到酒楼买晚餐,这会儿病房里,就她一个人。
虞晚坐到另一张病床上,半靠着枕头想自己的计划,她现在怀孕两个月,预产期在七月底八月初。
这会儿才一月,等沈明礼恢复得差不多,时间也不过是四五月。
多半等不到她生就要被沈明礼带回北边。
但她不想回去,所以要在沈明礼恢复期,做些什么?
物质与现实是她的作事作人基调,沈明礼却一直很排斥反感这一点。
温柔贤惠懂事的女人,必定是要夫唱妇随。
她不想夫唱妇随,那就一定要发挥出最原始的基调本色。
所以在夜深人静时,沈明礼从麻醉药效后醒来,没看到守在床前关心他的人,只看到争奇斗艳的花卉。
他觉得自己睡在花丛里,被花海掩埋,鼻息间全是浓淡相宜的花香。
“醒了?”
穿一身海棠红旗袍的虞晚,跨过摆满鲜花的病房,从另一丛花海走到他这边来。
她的闯入,晃动了沈明礼的眼,也拨动他的心,麻醉药效副作用让人反应迟钝。
出于本心下意识要给她一个笑容。
干裂唇角被扯得一痛,一下扯回他的记忆,她是虞虞,是他沈明礼的妻子。
一点小痛,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痛也要笑。
“哎呀,你笑得好狰狞啊。”
虞晚觉得他破坏气氛,笑得干裂唇瓣渗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坐在床边小圆凳上,和他视线齐平说话。
“嘴巴都出血了,傻笑什么?”
轻轻柔柔抱怨一句,抬手拿起花丛下放着的沾水棉棒,“我给你润一润,会好受点,你现在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看情况,得到明天早饭后才行。”
术前禁食十二小时,加上手术一整天,沈明礼这会儿很虚弱,觉得喉咙干得发疼。
“把嘴张开,我拿棉棒再给你沾一下喉咙和上颚。”
虞晚的动作很轻柔,一点点帮沈明礼缓解断食断水后的不适应,有过照顾爷爷的经历,对于某些病情常识她还是很清楚。
“……虞虞。”
“嗯。”
“怎么还不睡?”
“好,我马上睡。”
见她真走,沈明礼心有不舍,想要叫住她,又记得她还怀着孩子,是该早点休息。
等听到另一边花海掀被声,怕她真一下睡着,没忍住问:“怎么这么多花?”
虞晚脱下代表喜庆和好运的旗袍,换上睡裙,躺到铺了软绸软被的改装病床上,脸才贴在缎面枕头上就感觉好舒服。
“当然是买的啊。”
“我看这边人探视亲友都是送鲜花,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把花店的花全买了。”
沈明礼眉眼带笑,心里沁甜,“谢谢,我很喜欢。”相比冷清清的消毒水病房,他更喜欢被鲜花拥簇的病房。
“不用谢,用的是你钱包里的钱。”
她有意探沈明礼的底,能说出给她买橱窗整套金首饰的男人,到底带了多少钱?
买一个苹果和一筐苹果的钱,相差不大,买一个苹果和买一卡车的苹果钱,才是她想要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