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自己拉开距离,耳旁感觉不到他的呼吸,虞晚才转身回头问,“你多久没洗澡了?有六天了吧?”
沈明礼被她煞风景的一句话,噎得不上不下,偏她说的是事实。
他不大高兴,总觉得一腔热血泼了冰湖,脸上仍是笑着,“怎么?嫌我邋遢?”
“这会儿能起来洗澡吗?”手术后,虞晚一直没看到他动弹过双腿,有些疑心沈明礼的伤况。
“想做什么?”他追着她问,没退远的薄唇又贴她近两分。
“就是问你能不能起来洗澡。”
她一双眼睛打着绕地往被褥里溜,沈明礼顿生警觉,猜到她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登时收了笑脸,严肃道:“才几天,你就想要折腾?老实些,再怎么样都得到二月下旬。”
虞晚转回眼珠子,嫌弃得很,“要等什么到二月下旬?还不得捂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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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天用毛巾擦过,不会臭。”
管他怎么说,虞晚还是觉得有异味。
要不是今天拔掉导尿管,才不会跟他贴这么近。
“睡觉。”
沈明礼睡不着,想再跟她说会话,又怕扯到那上头,他暂时给不了她,说得意起,不白招她发脾气?
想到这,只得松开她的手。
伴着绚烂烟火,除夕夜一过,初几头的日子过得飞快。
等到初九,虞晚背着沈明礼去问了主刀医生,“黄医生,我先生的腿怎么还是不能下地走路?”
“手术已经做完半个月,腰伤恢复得不错,压迫神经的碎榴弹片也已经取出,怎么没看到一点好转迹象?”
主刀医生知道沈太太心系丈夫,却不敢跟她打保票,“病人个体身体素质不同,恢复情况也不同,快的三五月,慢得三五年也正常。”
“刺激神经恢复方面,等伤口全愈合,可以考虑一下针灸和药浴。”
从医生嘴里得到的答案,还跟前两回一样,都是一个意思。
手术虽然成功取出碎榴弹片,能不能完全恢复好,恢复得有多快,全取决于个人身体素质。
虞晚想要的是确切答案,是成功还是失败,总要有个偏向性答案。
可惜,黄医生不会明说。
既然不能确定,那就该有两手准备。
又过一个星期,始终需要人帮扶的沈明礼,还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看着日渐萎缩消失的腿部肌肉,心里陡然生出另一种可怖可惧的恐慌。
为这场变故,他一直抱着平淡漠视心理,其实是内心深处,绝不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废人。
可眼下,一切都在往另一个方向偏离。
这天趁虞晚午休小憩,他去见了两位主刀医生,并且做了神经测试和腰部复检测试。
得到的结论反馈并不好。
“沈先生,你的腰椎因为弹片积压时间过长,导致某些神经堵塞,建议你考虑物理治疗,采用电疗刺激,按摩等方式促进神经恢复。”
“恢复期最主要的是靠个人信念,你已经跨过最难的一关,剩下的关卡,对你来说应该都不难。”
沈明礼并没说话,紧抿成线的薄唇泄露他的情绪。
主刀医生试着安慰:“沈太太很关心你,中间问过你两次恢复情况,有她在,你一定会恢复康健。”
沈明礼不怀疑虞晚是盼着他好,也不会忘了她提过的离婚。
“先安排物理治疗看恢复期,我的情况暂时不要跟她细说,她现在有孕在身,情绪波动较大对身体不好。”
医生知道中间利害轻重,所以沈太太来问情况,都是拿书面术语搪塞。
“好的,沈先生,我们这边会为你尽快安排后期治疗方案。”
*
香江四季气候变化不明显。
下午阳光明媚,虞晚午休睡醒后,睁眼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沈明礼。
他好像才洗过澡,头发半干未干,身上有股淡淡清香,因为受伤没怎么晒太阳,肤色也没原来那么黑,长时间缺乏锻炼让他多了些消瘦病态感。
她揉了揉眼问:“阿斌呢?”
“去看房子了。”
虞晚因为怀孕,鼻子变得一天比一天敏感,现在经常被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刺激得犯恶心。
怀孕初期,许多症状不明显,随着月份增大,加上体内各项激素分泌失衡,导致身体各个方面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好比现在,紧绷的胸口,还有变得怕热的体质,都在诉说一个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