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鸩看出来了,但另外一种令他自己也厌恶自己的情绪浮于心头。
“天要亮了,你尚有半个时辰休息。”他既没说答应她,也没说拒绝。
任晚低头,掩藏住眼底的几分黯然和落寞,但也没觉得什么,亓鸩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她早知道的,她还在期盼着什么呢。
她微微侧身,用头抵着身后的石壁,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了眼,想着浅寐一会儿也是好的。
浅浅的呼吸声在夜里几乎不能被听见。
亓鸩睁开了眼,漆黑幽邃的视线一旦落到一处,便再也离不开了。
【还真是嫉妒那个两百年后的人啊,只有他还困宥于这虿盆,孑然一身。】
若是任晚此刻醒来,应该会被吓跑。
这视线已经毫不掩饰阴暗不堪的掠夺之意,浓郁的情绪几乎要从他眼底跑出来,生生扑向她。
从心底疯狂滋生的私藏欲念几乎要将他吞没,这实在是令他自己厌恶作呕,他早该承认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怪物。
既想染污她毁掉她,又想扣下她,私藏她,害怕她察觉,又忧心她丝毫不觉。
即使是脆弱的蝶翅轻轻扇动,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去,他甚至不可能折断。
他无法阻止,真是废物。
【实在是,实在是太厌恶这样的自己。】
放她走,这个想法,亓鸩从未有过,那不可能,分明是她先找来的。
天坑之上,整个虿盆域之内,各方魔气都在蠢蠢欲动,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天光乍破,光亮落进天坑内,女子面庞如萤玉,通透而白净。她就这样睡着了,也不对他设防,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
“你该醒了,天亮了。”亓鸩轻轻推了推任晚的肩膀,将她唤醒。
任晚迷迷糊糊地,艰难眯开一条缝,抬手掩着那一束光线,一道黑影伫立,将那道遮挡。
任晚这才放下了手,抬头往上,脑子里还有些懵,一只手自上而下向她递来。
“天已经彻底亮了。”
任晚把手交给他,借着势起身,听见他这一句话,也明白情况和预想有差。
她还没回去。
怎么回事?
难道她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女子眼底的疑惑和惊异没有丝毫遗漏得被亓鸩收进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