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很奇怪。”应琮说。
姜砚溪愿闻其详。
“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应琮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尽的温柔,“溪溪,我说过,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你只需要去做你的事情就好。也不要觉得给不了我回应,就愧疚。”
真是,明察秋毫。
他什么都知道。
长这么大,她从未听谁对她说过,你不用顾虑任何人,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不感动,是假的。
曾经,宋驰修也说过让她感动的话,但这样类似的,她没有听过。
到底什么是爱呢?
晃神之际,姜砚溪的手机响了。
是宋驰修打来的。
她不想接,怕情绪失控。
可是他又打了过来,临近关机,那头的人不再坚持,改发了一条微信。
宋驰修:【等你回南城,我们聊聊。】
也好,正好问一问,这些年来,他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应琮瞥见她手机里的信息,只觉得宋驰修这个人,实在太煞风景。
刚刚哄好的人,这会儿又被气得双眼黯淡。
“应先生。”姜砚溪望着深蓝的海面,温吞开口。
“我在。”
“如果有一个女生和你的白月光长得很像,她生了病,随时随地都想死,但你想把她留在身边,你会不惜冒险让她失去记忆,心甘情愿成为你的附属品吗?”
应琮只知道姜砚溪被催眠失忆过,而且失忆前患有心理疾病,但并不知道她失忆是因为另一个人想要牢牢地把她拴在身边,而她用的那个“冒险”一词,让应琮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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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砚溪没有看到应琮凝望她时深深的目光,自顾说道:“白医生说,我的记忆恢复不了,即便是恢复,也很有可能会和失忆前一样,发病、狂躁......”
应琮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想伸手揽过她的肩,拥在怀里安慰,但又觉得不合时宜。
“但白医生又说,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催眠失忆确实是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法。”
应琮想,是宋驰修真的想救她,才这样决定的吗?
其实他并不是想把她拴在身边才这样做的。
可她失忆后没到一年,就被宋驰修送出了国外啊。
一个大病初愈的女孩子,怎么能习惯全然陌生的环境呢?
所以,宋驰修并不是真的想救她。
这样的猜测,在听到姜砚溪接下来的话语中得到了证实。
“但失忆后还需要长期的治疗才有可能完全痊愈,如果不,那就相当于在我脑子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只要她想起来过去的种种,就一定会爆发。
应琮终于知道她为何用“冒险”一词了。
“我以为,真的是因为我发烧才会失去记忆,但后来,事实告诉我并不是这样。听到白医生说催眠是对我有效的方法,我又想,或许宋驰修是真的想救我,才会有之前善意的谎言,但事实又告诉我,并不是这样......”女孩说着说着,终于开始哽咽,两行清泪,缓缓地落下,“刚刚,我又才知道,他送我出国,也不是想让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是因为我影响到了他的前途......”
宋驰修到底给她编织了多少个谎言,才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了他这么多年。
如今细细想来,全都是笑话。
姜砚溪说完,才扭头看他。见他有些晦暗的目光,她轻轻一笑,海风吹过,发丝沾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和可怜,她缓缓道:“抱歉,我说太多了。”
在她目光即将退缩地看向别处时,应琮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
姜砚溪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里,惶恐地仰头望着他。
“我不会。”应琮喉结滚了滚,“我不会玩白月光替身那一套。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白月光,无人能替。如果当初你生病,是我在你身边,或许我会和宋驰修做一样的选择,让你暂时封存那些记忆,但我也不会跟他一样,对你不闻不问。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配合医生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我也不会让你一直记不得过去,会在合适的时候,慢慢告诉你,过去的你,是什么样的。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我的意思是说,奈奈,我只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姜砚溪怔怔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眼睛。
“溪溪,对不起。”应琮诚恳地道歉,“我得承认,在我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的那一刻起,就去查了一些关于你的资料。”
他不清楚姜砚溪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会生气、会鄙夷,还是其他。
姜砚溪仰着脸望着他,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似乎是怕她逃走了,把她的腰枝圈得紧紧的。殊不知,他是因为紧张。
男人身上那好闻的乌木沉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莫名有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我诚恳地为我的冒失道歉。”应琮说。
生气吗?
姜砚溪想了想,她不气的。甚至觉得,这是他们高位者惯用的手段,即便是应琮,也一样会用。但她没想到,应琮会主动跟她说,主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