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王文佐站起身来:“我待会就要出门,芸夫人还在休息,等她醒了你把她送回去,替我向他道个歉,说我事务繁忙,就先走了,今后若有事,可以通过你来转告我!”
“诶,小人明白!”桑丘见王文佐没有治罪自己,心知已经过去了,赶忙道:“小人一定把芸夫人安排好,不用您操心!”
王文佐点了点头,径直出了门,黑齿常之和曹文宗已经在门外等候。王文佐跳上战马:“出发!”
石头镇是距离周留城以西一日路程的一个集镇,当地的向导说:百济王曾经在这里对新罗人取得了一次辉煌的胜利。
“当年新罗人集结大军,企图渡过白村江,然后入侵!”向导坐在一头骡子背上,对王文佐大声道:“由于事出仓促,大王只有不到两千人,而新罗人至少有两万人,于是大王下令在江边点起篝火,新罗人看到那么多篝火,以为援兵到了,惊疑不定,大王乘机派精锐截断了新罗人的粮道,惊惶之下的新罗人撤兵,大王亲自追击,大败新罗人,江水都被新罗人的鲜血染红了!此战之后,新罗人放弃了沿边许多城寨,百济拓土上百里!而这座城镇就是为了纪念那场胜利而建的!”
“常之你看!”王文佐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这里最近应该也打过仗,城门都是用新木头制造的,旁边那些焦黑色的木头应该是旧城门!”
“的确如此!”黑齿常之看的很仔细:“这一带的确是两国争夺很激烈的地方!”
“是吗?”王文佐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唐人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呀,还是老样子!”
黑齿常之笑了笑,没有接上这个有些危险的话题,王文佐也没有继续下去,对黑齿常之道:“告诉新罗人,我们来了!”
很快城门就打开了,王文佐一行人沿着街道前进,他看到城镇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房屋还保存完好,其余的要么被拆毁,要么成了焦黑色的空壳。
“这些新罗人还真不客气呀!”王文佐低声道。
“确实如此!”曹文宗低声道:“您看,房顶上有弩手、还有那边的窗户后面,有金属的反光,还有左边的那片废墟后面,我敢打赌,肯定有一队长矛兵!这不像是谈判,倒像是伏击!”
“曹将军,我对你还真的有点好奇了!”王文佐笑了起来:“你在认识我之前真的在老老实实表演剑术吗?”
“明公,小人曾经和您说过的!”曹文宗笑道:“再来长安之前,我曾经在南方的得罪了当地大豪,他发出悬赏要小人的脑袋,这种阵仗小人可是见识多了!”
“悬赏你的脑袋?”王文佐一愣:“一个地方大豪就有这个本事,你说的是地方官府吧?”
“就小人这颗脑袋,官府怎么会出三千贯的悬赏?”曹文宗指了指自己的头,露出一丝苦笑:“三千贯呀!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一双手也架不住的!”
王文佐点了点头,穿越前他看的各种网文里对个人超强武力都是倍加推崇,各种宗师呀,镇国什么的。但等他穿越之后就明白了,个人武力再牛逼在权力和金钱面前屁都不是。就拿曹文宗做例子,这一身武艺就算不是当世无敌,也是最顶端的那一群人,但不要说面对官府,就算是一个地方黑社会大头目,他都只有跑路的份。王文佐看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武力,还因为他有一大堆徒弟,和这些徒弟们在长安恶少年中的名望。说到底,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多少曾经不可一世的英雄豪杰,一旦脱离了自己的社会环境,失去了旧有的社会关系,一个普通人就能将其杀死。所以周亚夫进了诏狱,会感叹“我曾经率领百万大军,然而怎么知道狱吏的尊贵呀!”;韩信国士无双,在长乐宫中死的何等憋屈,就是这个道理。
相对于王文佐的身份,新罗人的迎接有些寒碜,只有十多个士兵列在道路两旁,相迎的人倒是个熟人,当初平壤之行金仁问的副将金惠城,那个有些秃顶的矮胖老头,不过这次他看上去威严深重,俨然是一副大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