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金惠成参将上国使臣!”
至少在礼仪上,金惠成做的无可挑剔,王文佐待其行礼完毕之后,跳下马,将其扶起身来:“金将军,平壤一别,我们有快两年没见了吧?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
“是呀!”金惠成笑道:“不过王使臣的名字老朽倒是颇有耳闻,果然锥处囊中,自当脱颖而出呀!”
“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罢了!”王文佐笑道:“哪里及得上金将军老成持重,国之柱石!”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进了屋子,分宾主坐下,金惠成让人送上茶水,笑道:“王使君,本来一点小事,几个沿边的村镇起了点矛盾,几百年来都是这样,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也不能这么说!”王文佐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熊津都督府的行军司马,岂有所辖州郡遭受兵灾却置之不理的道理?”
“王使君说的是!”金惠成打了个哈哈,笑道:“不过老夫卖个老,这百济、新罗两国相攻相杀几百年,一个村子、一个集镇,都是牵扯了不知道多少关系,要处置起来,是非对错甚是为难。就连我这种搞了几十年的老人有时候都为难的很,您虽然英才过人,但毕竟是个唐人,对这里所知甚少呀!”
“唐人?”王文佐笑了笑:“金将军,据我所知,贵国国主便是我大唐的臣子,这应该没错吧?”
“这个——”金惠成愣住了,他方才一不小心被王文佐抓住了话柄,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王文佐抓住不放,他还真有些麻烦。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他正想辩解,王文佐抬起右手:“金将军不必解释了,你与我是军中袍泽,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这是一时失言,不必再提此事了!”
“是,是!”金惠成松了口气,强笑道:“王使君宽宏大量,老朽十分感谢!”
“金将军,百济与大唐有大海相隔,从无嫌隙,当初大唐出兵征讨百济,乃是因为百济阻挡了贵国进贡通使的道路,且与高句丽联兵攻打新罗。如今百济已经是我大唐疆土,这里的百姓也是我大唐的臣民,两边若是还像过去几百年一样,说不过去吧?”
“王使君说的不错,老朽也很赞同,只是下面的无知愚民只看得到眼前之利,比如先前修筑堤坝抢水的事情,着实是没有办法!”
王文佐笑了笑,新罗人的策略他来之前也花时间了解过,大概就是下头竭力蚕食,能得寸便得寸,能得尺就得尺,而上头的外交人员呢笑脸相迎,尽可能把下面人的行为当成自发的独走,推卸责任,迫使边境地区的百济居民要么撤离本地,要么加入新罗一边,搞出既成事实来迫使唐国接受,这一套虽然看起来拙劣,但确实很有效,毕竟唐远征百济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侵吞其领土百姓,而是为了实现对高句丽南北夹击的战略目的。只要不碍于这个主要目标,其他的问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要不这样吧!两国勘定疆界,这样岂不就一劳永逸了?”
“勘定疆界?”金惠成问道。
“对,划定边境线,设立界碑,对于流经两国的河流,事先约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若是有违反的,就依照条约上写的执行便是,这样岂不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
“这个——”金惠成张大了嘴巴,显然王文佐的提议已经超出了他原先授权的范围,两国条约这种东西在东亚古代史也有过,但是像王文佐所说的详细边界的却很少,一来是因为古代很少有现代那么具体的边境划分,大部分边境都是一个很模糊的地带,第二东亚古代很少存在有对等的政治实体,而是中央帝国和边境藩属的关系,这种不平等关系下双方如此精确的划定边界也不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