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信使虽然还不明白薛仁贵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河西道沿着祁连山东麓而行,不但走的几乎是平地,而且一路上水草甘美,出了嘉峪关之后才有一些沙漠,其间也有不少绿洲;而青海道不但要经过高山,而且其间很长一段路都是少水干旱之地,远不及河西道!”
“嗯!”薛仁贵点了点头:“那我军若是直取敌方腹心之地,吐蕃兵由西域返回,岂不是我为主,彼反为客?”
这一次屋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薛仁贵的意思,人们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毫无疑问,假如薛仁贵的计划得以实现的话,唐军不但能够收复被吐蕃人攻陷的安西四镇,还能将青海之地夺回,甚至登上雪域高原,彻底覆灭吐蕃也不是不可能。
“总管之策虽妙,但眼下我们对吐蕃人敌情还不够了解!”阿史那道真道:“说到底,吐蕃人到底出动了多少兵力进攻西域,还没有切实的消息,而这关乎于此战的胜负,十余万将士的生死!”
“是呀,但西域距离这里有数千里,就算得到了消息,传递回来也早就过时了!”薛仁贵道:“岂有十成的把握才出兵的道理?”
这一次阿史那道真也不得不点了点头。中国古代的边疆战争和中原战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争形态:边疆地区,尤其是北方边疆地区战场的范围要比中原大得多,行军上千里是司空见惯,便是两三千里也不奇怪,如此漫长的行军距离,以当时落后的技术条件和通讯条件,从策划到出征,然后接触、交锋、决战有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也不稀奇。如此长的时间,很多情况发生变化再正常也不过了。所以任何预先的筹划都只能有个大概,大部分事情都要主帅临机决断。
“大总管说的是!”郭待封兴奋的站起身来:“末将愿为前锋,领兵讨贼!”
“郭将军莫急,出兵之事现在还要详细筹划!”薛仁贵伸手向下按了按,虽然嘴上没说,他肯定不会把至关重要的前锋交给这个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单独带兵打过什么打仗的“名将之后”来指挥。
待到众人退下,薛仁贵留下了阿史那道真,他更相信这个突厥可汗的后裔,毕竟在青海荒野平旷之地,骑兵远比步兵更有合适,战争的胜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突厥骑兵的勇猛和忠诚。
“此番出兵,我打算亲领前军!”薛仁贵并没有绕圈子:“后军和辎重交给郭待封!至于你,先领突厥骑兵沿河西道西进,作出援救西域的样子,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
“您打算直取青海?”
“嗯!”薛仁贵道:“我打算春天进兵,那时战马牲畜瘦弱,吐谷浑和吐蕃人行动缓慢,我和你领精骑在前,掠其畜群,郭待封领步卒辎重,于险要之地设栅坚守,这样我军若胜,便可两军汇合向前,若败,也有能据守之地!你觉得如何?”
“确实不错!”阿史那道真点了点头,凭心而论,薛仁贵的这个方略可以说是非常出色的,在青海这种人烟稀少的草原地带进军,唐军最大的麻烦就是补给,沉重的辎重和步兵会拖慢行军的脚步,追不上吐蕃军队;而如果舍弃辎重和步兵,唐军等于舍弃了己方强弩、筑垒工程方面的优势,也无法持久作战。
所以薛仁贵决定乘着春天牛马无膘,移动缓慢的弱点,自己亲自率领骑兵突袭吐蕃和吐谷浑的牲畜群,因粮于敌,而且唐军多吃一口,吐蕃人就少吃一口,谁的补给越充沛,接下来的战斗就有更大的自主权。而阿史那道真领突厥骑兵在河西道的佯动,至少可以分散吐蕃统帅的注意力,让其尽可能晚的得知唐军的真正意图。
“不过统领步兵辎重的事情关乎全军安危,让郭待封担当此任会不会——”阿史那道真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不过薛仁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