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79年夏,剑南道荣州范长全聚众起事,此人拥立一稚儿起事,称其名为李弘,为道祖转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从道之人弭良贱之分,废贫富之别,去劳役免赋税,皆长生而不死,不过数日,便有众十余万。范长全称依附者为“乐属”,分其丁壮,各设道官节制,称之为“鬼卒”,分兵掠地,所到之处,各州郡城中百姓无不开城响应。成都遣兵五千前往征讨,为其所败,一时间当时的剑南道的嘉州、戎州、泸州、眉州、简州、陵州皆陷落,剑南道东西两川各州皆有人起事响应,势力大的自称“将军”,势力小的自称“校尉”,皆受范长全节制,成都府亦为之震动,一夕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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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延嘉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弘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几案直转:“我本只想缉拿范长安的家属,怎么会引发这等大乱!若早知如此——”
“若早知如此,那就更应该下手早些了!”张文瓘道:“那范贼一介匹夫,振臂一呼便万夫应和,岂是一夕之功?也不知道那范长安做了多久的准备,若是再让他经营数年,一旦发作起来,只怕会更糟糕!”
李弘闻言一愣,旋即叹了口气:“张相公说的是,幸好这次在长安破获了逆案,拿住了贼首范长安,不然情况只会更糟。但即便如此,蜀中也已经形势万分危机了。蜀中是朝廷西府,如果那里乱了,陇右还有松州那边吐蕃人也会动起来的,那就更难以收拾了!”
“天子圣明!”张文瓘恭维了一句;“所以朝廷应该立刻行动,现在的剑南道兵马营田处置使是个庸人,平日里维持局面还好,不足以平定眼下的局面,当派一有能之辈前往,授予全权。道贼虽众,但皆乌合之众,并不难破之。”
“那当派何人前往呢?”李弘问道。
“以老夫所见,便启用李敬业如何?”
“李敬业?”李弘闻言一愣,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是说英国公的嫡孙?”
“不错!”张文瓘道:“用李敬业有三桩好处:此人本是英国公的嫡孙,世代将门,有英国公的余泽在,不用担心军中不听服他的号令;其次,他在此之前出任姚州刺史,节度六诏兵马,他这些年在南疆抚慰蛮夷,安民练兵,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其三、姚州本就比邻剑南道,他知晓剑南道的情况,若是让他借六诏蛮兵征讨,可事半功倍!”
李弘稍一思忖,便点了点头:“也好,政事堂那边起诏吧,加李敬业为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副使、姚州都督府都督、护六诏校尉,加讨逆将军!平定蜀中乱事!”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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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城,北苑。
哒哒哒哒!
马蹄声宛若落雨,分不清点,带起满天的尘土,从看台上望过去,只能依稀看到马背上的人影。只见马背上的骑士将角弓拉得如满月一般,松开弓弦,一米多长的大矢将十余米外的木靶打的粉碎;旋即是第二个、第三个,风驰电掣般的骑影所过之处,道旁或高或低的靶子接二连三的破碎,就好像被钢铁旋风扫过一般。
“厉害!护良公子!又是个满贯!”李定月站在看台上,欢呼雀跃,旁边作陪的宫女贵妇们也是个个赞叹不已。今天照例是北门禁军演武操练的日子,作为天子身边最亲近的护卫,千牛卫们更是尽展手段,希望能赢得这些贵女们的青睐。这可不光是自家脸面的事情,唐代继承了六镇遗风,即使是女子,在宫廷社会里也有相当的发言权,很多时候她们的一句话,不比朝堂上的一句话差的。
而在这次演武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便是非护良莫属了,如果说之前北门禁军中还有不少关于其的凭借家世的酸话,而这次演练中硬过硬的骑射功夫让所有人都闭住了嘴,毕竟角弓长矢不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