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就回来了,想必她也不相信那真的会是一箱子酒。
她一定相当感谢你?
老人哈哈笑笑说,记不清了,也许谢过,她日文说得不错,年轻人各有各的梦想。我问她从种花家哪儿来。她说是东南,也问我对种花家的事知道多少,比如什么蛇什么的家族在半岛和东北做什么,我知不知道?这莪倒不太清楚了,当时还真的答不上来。
那时,我才十六七岁,我问她,那些黑道家族做什么事,跟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她倒笑了,大概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她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让人不相信她已结婚,也许是个幌子,谁知道呢?
后来呢?她把箱子带走了?
老人摇头,说,她看了箱子以后,没有惊奇,也没解释,更不打算带走,只让我做主把东西处理了就好。接下来,她应该是坐船去了毛熊,因为跟我打听过船期。再后来,战争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战事,没完没了。那些战争的报道常常让我想起她来,不免猜测这许多立场中,她究竟选择站在哪一边。那样镇定的外表下一定掩盖着一颗狂热的心吧,年轻人谁没有些热情,但这些满腔的热血最后是不是都冷却了啊……
谁也不想这样啊。张伟感叹。可是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的。
是的,谁也不想这样。老人同意,怔怔地看着桌面,好像累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后来这个世界又发明一个名词叫冷战——一炮未发,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我不喜欢战争,谁喜欢呢?但这世上不顺心的事多了。
张伟看着窗户玻璃,看着玻璃上老人的倒影。
他问,能问下那两个人的姓名吗?
老人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都姓张。
那个时候,可没有人专门到小樽来旅游。人们来来去去,心中都挂着一笔生意要做。
吃完饭,绘梨衣问张伟:“爸爸,他也是张家人吗?”
“原本不是,不过这里是张家在海外的一个联络点,他是被家族改造后,长生的人。”张伟最后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海猫屋,右手牵着绘梨衣,左手提着一个黑箱子。
街边,微风吹拂起白色的窗帘,木屋里有着温暖的炉火。他们赶上了通向天狗山顶的最后一班缆车。
老人所讲述的故事,是八九十年前的事,那时候欧洲战乱,经济衰退,秘党中以甘贝特侯爵为首的一部分人远渡重洋来到种花家,带着黑皇帝的卵,一个邦邦硬且毫无用处的黑石头。
他们最终在从滨海市港口出航的时候,被脚盆鸡的炮火击沉,但黑皇帝的卵一直下落不明。
现在张伟知道了,卵已经被张家人取回,应该是分布在南洋那一带的分家人,他们在海外做生意的时候,把卵藏在了这里。
可谓是顶级的灯下黑。
缆车越升越高,夜色下的城市,金色的灯光与漆黑的海水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