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抓住男人手臂往下摁,冲甘二郎直摇头。
原本追着甘老五砍杀的妇人这会儿也醒过神来,当场就护犊子:“怎么,就许甘老五拿我儿媳的命去给他挡狼,不许我家二郎给他媳妇儿出这口气?他不出这口气他才不是个男人!”
甘氏族长气得眼发黑:“那是他五叔!”
“五叔怎么!这是当叔的干的事?拿辈份压人?甘老五要是推的是您家孙媳呢?合着您也不追究?”
她说到这里又恨恨盯向那甘老五:“那会儿你婆娘和儿媳可也在跟前,怎么着,你手那么顺,就扯着我儿媳?”
“我家二郎冲在前头护着大伙儿,你们在后头就这么对他媳妇的?”
族里一多半人不出声,另有些大抵是跟妇人平辈的亦或是长辈,逮着说那也不能对长辈出手,老五有问题,那也是族里处置。
甘二郎原还抖着的手定了下来,不抖了,只冷笑:“那这样的家族,我还真待不起,哪天我冲在前头,后头母亲妻儿被谁人害了都不知。”
先时帮忙的十余青壮,其中两人走了出来,走到了甘二郎身侧:“甘二哥。”
甘二郎这才有心思看向来人,拱手道:“冯兄弟,刚才多谢你们相帮了。”
这姓冯的郎君不是别个,正是卢家二房冯柳娘的兄弟,冯家大郎和二郎。事情便是这样凑巧,冯家一族也正往内围走,为了避山里乱匪,七拐八绕绕到了这边,看到有狼群和人斗在一处,原是不会管闲事的,偏冯大郎和冯二郎认出了个熟人。
那是年前和他们兄弟二人一样,跟着沈烈进山学过打猎的施大郎内弟,甘二郎。
原本是不同的两个村子的人,从前不识得,走便走过了,但因为一起跟沈烈学打猎,也算相识了,且也相处了好一阵子,这再袖手就有些说不过了,再且狼群不足二十头,那边青壮二三十,他们再帮一帮,也不至于就对付不了,所以留够了人护着自家族中的人,喊了一帮堂兄弟就一起冲了过去帮手。
这会儿见甘二郎一家这显然是被族里人欺了,兄弟俩便挺身站了出去,也算是无形的给甘二郎仗个声势。
冯大郎摇了摇头,道:“这没什么。”
又看了看甘家那些个长辈,隐讳问甘二郎:“甘二哥,需要帮忙吗?”
甘二郎看了看族人,又看了看脸上已见红肿的妻子,再看一眼母亲和年幼的女儿,目光转向冯氏一族人,喉头滚了滚,才道:“冯兄弟你们是往内围去?”
冯大郎点头:“外头太乱了,我们都不敢离开打猎,准备还是往内围避一避。”
甘二郎听他们也是准备往内围去的,便道:“不知你们可能带上我们一家,我和我母亲、妻女。”
冯大郎对此并不多诧异,没有当即应下,道:“我回去跟我阿爷和几位叔爷说一声。”
甘氏族长和甘二郎几位叔伯已经怒了,纷纷喝了一声二郎。
甘二郎却只作未闻,与冯大郎一拱手:“劳你帮忙说项一二,刚才的情况想来你们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下我们一家是不敢再跟族人一起走的了,只我一人怕是护不住母亲和妻女,冯兄弟是知道我学了点箭术和狩猎皮毛的,这近一年也有些进益,不会拖你们族里后腿。”
一起学的艺,冯大郎怎会不知,他点点头道:“甘二哥稍待。”
别管甘氏族长和甘二郎那些个叔伯怎么劝阻说和,或威或慈,这边是去意已定,就连甘二郎的母亲对儿子这几近是自请出族的行为也没作声。
脱离家族在这时候是桩极大的事,但是家族家族,肯护他们的才叫家族,前头用着她儿子,后边就敢拉她儿媳去填命的,竟也没人说句公道话,这样的家族不呆也罢。
冯家那头也不在乎甘氏一族怎么看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还真看着了也听着了,当然,最最紧要的是冯大郎也说了,甘二郎当初是跟冯家兄弟俩一起去十里村学了艺的。
他们冯家一族年轻一辈现在人手一把弓箭,没少跟着一起学射猎,可好手会嫌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