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辞在她开口前侧身躲过,微笑道:“长公主是长辈,可不能跪我,要折寿的。”
德阳长公主一句话哽在喉咙里,险些没绷住面部表情。
眼见文宣帝犹豫起来,谢京辞暗骂他窝囊,高声道:“陛下,严守义纵然有罪,也该交由有司处置。堂堂长公主,竟出此暗杀之举。若非此次侥幸躲过,他真的死在半途,儿臣要如何交代?岂非还要落一个看押不力的罪名?长公主虽其情可悯,却也其罪难饶。”
德阳长公主气恼,“你我本是同宗,都是女人,何苦这般为难于我?”
“长公主不也在为难一个死人么?”
谢京辞冷声道:“私生子是杜宛秋一个人能生下来的么?伤你颜面的是你的丈夫,让你受辱的也是他。你是长公主,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但凡有半分骨气,早该将那个男人一脚踢开,发配流放,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根。可你是怎么做的?扶持罪魁祸首步步高升。如今又为保他名声,堂堂长公主,不惜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杀手灭口,还要费心为他遮掩,找出那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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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长公主不料她如此巧舌如簧,又急又气,怒道:“你当和离这么容易?我身为天家公主,自然…”
“公主怎么了?”
谢京辞打断她,“我在北昭有一好友,也是天家公主。她的驸马,好巧不巧曾是我名义上的堂兄,二人夫妻失和,成婚不过数月,她大着肚子,照样敢入宫请旨和离。任凭多少风言风语,她充耳不闻。孩子随她姓,入了皇家玉牒,生来就是郡主。那个男人被发配流放,与她们母女再无干系。”
德阳长公主瞪着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谢京辞面不改色,“你是公主,他刘从英再是当朝宰辅,在你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如今私德有亏的是他,丑事败露丢脸的也是他。你就算心中怨恨,首先报复的也该是他。如今你跪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着不甘受辱,字字句句却都在为他开脱。”
德阳长公主也算口齿伶俐,如今被她一通抢白,震惊之下竟一时无言以对。
谢京辞居高临下,语气冷漠,“你说你婚姻凄苦,苦的是什么?苦的是你的驸马心有所属,你不去怪他,而是怪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你真的苦么?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并且很享受用自己的权利去针对弱者。”
德阳长公主心里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她瘫软在地,摇头否认。
“不、不是的…”
谢京辞目光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几个杀手,突然说:“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招。”
德阳长公主悠然瞪大双眼。
谢京辞平静道:“刘从英自己弄出个私生子来,如今又闹出了舞弊案,他怕连累自己,却让你去替他收拾残局,就是因为你是长公主,是陛下的姐姐。你只要在陛下跟前哭几句心中苦楚,陛下手足情深,自是不会责怪。届时传出任何闲言碎语,自然都得你来背。”
“至于那个男人,从头到尾清清白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德阳长公主浑身颤抖。
谢京辞慢悠悠道:“如今,你还要护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