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点头道:“去吧,我也要回了,明日一早还有许多事呢。到时候记得照顾好刘老弟,咱们不缺几个座儿的。”
刘暮舟已经结过账了,莫琼便追着刘暮舟出去,实在是不明白,只能问道:“什么意思?就来喝顿酒?”
刘暮舟却道:“大婚之后,他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喝酒了。趁此机会,提前对他说声抱歉,也对你说声抱歉。有些事,未必是我们猜的那样,丹砂别吃就行了,你也快回吧。”
莫琼一皱眉,沉声道:“你也太没劲了,到底是什么?”
走出去的刘暮舟,沉默片刻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莫琼,而后以心声言道:“传授孟去景修行功法的人不是于漕,因为那时候于漕去了龙背山。更多的我也不想再猜了,杨文大婚之日自会有分晓。你……有时候别人帮我们,未必是因为喜欢我们,或许我们只是个可以被利用的物件儿,对不住啊!”
回去的路上,刘暮舟也稍微有些醉,于是走到门口却没进去,只坐在大门口,提起了酒葫芦。
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飘起了雪花。
城里有零零星星的炮仗响声,想来也是哪家孩子把鞭炮拆开,一手拿着香,一手拿着炮仗吧?
雪越下越大,大门吱呀一声,钟离沁走了出来。她也没说话,只是坐在了刘暮舟身边,抱着刘暮舟的胳膊。
坐了许久后,她才轻声道:“恭喜呀,终于是个黄庭修士了,比我还厉害,竟然在黄庭修为就悟出剑意了。”
刘暮舟咧嘴一笑,“同喜同喜。”
钟离沁见状,没好气道:“你这样就没劲了,怎么突然又不开心了?跟个女子似的,心如海底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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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暮舟摇头道:“破境之时,有人跟我说,善恶好分。确实好分,但分清了也没用啊!我这个人,悬崖勒马我给机会,但浪子回头我不给。可是有些浪子确实在改过,他当然还是该死的,也当然是要杀的,可总是有点儿揪心。就像是一个以偷东西为生的贼,偷了九十九次都是去吃喝嫖赌,偏偏被抓的那次,他是偷钱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治病,纯他娘恶心人。”
钟离沁捂着额头,叹道:“你怎么总是想这么多啊?”
刘暮舟望着钟离沁,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叹息道:“我也想快意恩仇。”
可快意恩仇是书里的江湖,真正的人生在世,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掣肘。
钟离沁闻言,呢喃道:“你比我更需要去一趟昆吾洲,那里的江湖会是你向往的江湖。”
刘暮舟点头道:“回乡待个一年半载的我也就南下了,我答应了师父的。”
钟离沁笑道:“我不擅长劝人,改明儿来个会劝人的了,你跟他好好聊吧。”
刘暮舟闻言,神色略显古怪。
“已经来了,可你不是说找的熟人吗?怎么是他?”
钟离沁眨了眨眼,笑道:“不熟吗?我觉得挺熟的,还跟咱抢过炉子呢。”
在贡春国京城城门关闭之前,有个气喘吁吁的读书人进了城。
读书人身着一身靛蓝褂子,背着枯藤编造的箱笼,拄着一根枯木杖,望着一城红光,笑盈盈自语:“终于是赶到了。”
话音刚落,有个巴掌大小的童子从箱笼之中跃起,一步跳到了读书人发髻之上,好一番左顾右盼。
“吃席吃席,在哪儿吃,快走!”
读书人呵呵一笑,伸手抓住小人儿将其丢下,使劲儿一脚,小人儿足足出去一条街远。
“这么晚了,吃什么席?赶路可累死我了,找个地方睡他两夜一天再说。”
小人儿去而复返,手揉着屁股,可怜兮兮道:“贺十三,那是一天两夜,你说反了。”
读书人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才是祭酒?”
小人儿长叹一声,自己跳回了箱笼。
次日,整座城池都变得忙碌,但刘暮舟并未出门。
直到再次天黑又天亮,他才走出门,微笑道:“走吧,吃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