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迷茫地看着前方在夜色里忽闪着的灯火,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狐重楼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好了,你小子不是以前就一直想逃出池地么,我之前还以为你不认路才不走呢,你这不是能跑出来吗!”
不一样的,知道离开这里的路在哪,不等同于知道如何离开池地。
他迄今为止的生命都陷在了这片浑浊的沼泽里,泥泞爬满灵魂,堵住了他窥探的眼,也蒙蔽了他的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能做什么,无依无靠,也没有方向,以前全部的努力早就被最亲近的人踩在脚底、撕碎、贬得一文不值。
他只知道绕出填埋场的路在哪,却不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周围一切的一切都在喋喋不休地向他重复:
唯有那阴沟里的垃圾堆,才是他的归宿。就算他真的走上那条离开池地的路,在路的终点,他又能去哪呢。
搭在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
“你的路还长着呢,衍业颂,大好的天赋,难道就扔在这垃圾堆里发臭?”
不,他不想,衍业颂嗫嚅着开口:“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他只能一遍遍地小声重复,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慰。
“跟着我吧,你小子就是太迷茫了,留在这破地方多浪费。”狐重楼松开了衍业颂的肩膀,向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感受着城市吹来的风拍打在脸上。
“嘿!你闻!”狐重楼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着:“在这的风是不是比你那好闻点?”
渐暗的夜空下,狐重楼站在衍业颂的身前,就像当年替他挡下想要胖揍他的无赖一个模样。
只不过这一次狐重楼要做的,是带着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青年逃离自己的过去。
“行了,先别想那么多了。”狐重楼拍拍手,招呼衍业颂跟上他,“先去城里找个地方落脚。”
肉眼能看到市区的影子,和真的走到市区里还是有些区别的,等到二人终于回到紧挨着池地的余芙区,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食死徒虽然在池地手眼通天,在阳辉也有着不俗的影响力,但是脱离了池地他们便没了眼睛,狐重楼他们也就因此能得以喘息。
藤山咖啡馆。
深夜的咖啡馆早已打样,但是当狐重楼抬手刚要叩响大门时,门板已抢先一步打开了一道缝隙。
开门的并非咖啡馆的老板,而是一个看上去面容仍然稚嫩的少年,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只有中学生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