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曜砍下合适的树枝,下河捕鲜美的鱼和虾蟹。
众人烤制着鲜美的鱼儿,借着漫天的萤火虫笼罩下银河似的光点,竟然聊起了小时候七七八八的趣事。
司徒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串串的鬼故事,把大家听得入神又胆战心惊,没想到她素日话少,讲起鬼故事那么厉害。
石榴红说的都是奈何桥的风物与孟婆茶馆的众生杂谈,木相留听着新鲜,眼睛溜圆,连连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木相留也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吵吵嚷嚷的,结果很快便累倒了,打起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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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曜把木相留搬到帐篷里,司徒苑她们也打算睡下了,四人轮流看火。
…………
夜深露重,白长庚默默起身,接了凉曜的班去看火。
她是最后一班,远方璀璨星夜旖丽颓靡,已然晨光熹微。
过了许久,白长庚正在添柴,石榴红无声无息地来到白长庚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挤着鼻音哼出司徒苑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白长庚头也不回地轻声道:“花旦姐姐,别闹了。”
石榴红很无聊地哼了声,把手放下来:“你这人真没意思~”
石榴红坐到白长庚旁边的草地上,笑嘻嘻搡着白长庚:
“哎哎,你为什么女扮男装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不知为何,第一眼在奈河见到白长庚的时候,她就认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的。
白长庚不知如何回答。
石榴红玩着白长庚的发带,眼珠骨碌一转间,换了话头:
“对了,你为什么叫我这个名呀~?在黄泉的时候也是。”
白长庚面无表情卡壳了半天,艰难地道:“坊间有很多人模仿你,叫这个,方便分清。”
石榴红托着腮若有所思:
“很多人模仿我……很多人。”
她有些混混沌沌的记忆冒出来,想得眼冒金星头顶发疼,遂放弃。
白长庚看了一眼石榴红,复又望向火堆:“不困吗,多睡会儿。”
石榴红摇了摇头:“我第一班看过了火,已歇息够啦。”
“你不睡吗?”见白长庚闷闷的,石榴红只能没话找话。
“看火。”
“好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石榴红的话还是很多,白长庚面无表情,石榴红说十句,白长庚说一句。
很快地,东方泛起了鱼肚似的白色,接着,红艳艳的虾粉色朝霞布满了天空。
来到翌日。
石榴红打着哈欠,这时候她居然人想睡了。没办法,还是眼皮耷拉着,挨个去帐篷里把大家喊起来。
“走了,出发了。”
路上,木相留精神饱满,嘲笑着石榴红的黑眼圈:“哈哈哈哈哈!昨晚干什么坏事了,怕不是做了一夜噩梦吧。”
石榴红笑而不语,瞥到前面有个小水洼,故意往那个方向走去,随即赶快绕开,骗后面跟着木相留踩进去,溅了半身泥水。
木相留恼火地追着逃跑的石榴红大喊:“你给我站住——站住!”
凉曜无奈道:“你们保存一下体力,我们还要取木币呢。”
二人这才讪讪地各自停下,走了回来。
白长庚领着伙伴们来到蝴蝶谷尽头的小茅屋,叩了叩门。
门打开后,白长庚发现,船家已经不是上次他们来时的那位船家了,蔚家人答道:
“人老了。”
原来老船家已经离世,现在这儿又是新的蔚家人替代上一辈撑船了。
蔚家人知晓了五人的来意,带着他随身的公孙伞领她们上了船。
只有这蔚家的船——核舟,才能带她们安全度过这条溪流。
凉曜坐在船舱里,望着眼前的核舟,神色有些奇异地对白长庚转头道: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船与这舟好像,而且还看到了你父亲。”
白长庚并没有太惊讶,只是缄默。
凉曜接着道:“居然有这等轶事,把桃核丢到水里,可以变成一艘船……能渡过各种河流。”
石榴红连连讶异:“桃核会有这么大的?”
站在船舱外面撑篙的蔚家人笑了起来:“姑娘,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木相留不是很在意,她的注意力都被色彩斑斓的鱼儿吸引了。
鱼儿们从两边坐凳的镂空处游过,身上反射出片片斑斓耀眼的彩光,煞是好看。
核舟——这艘船的结构也很特殊,两侧坐凳的下边是有几处镂空,便于在水道中灵活转向与安稳前进;
司徒苑发现,它通体似乎让什么油脂涂过,带着木质的顶棚,帘子也看不出是什么竹子编的,舱内四处都是舒适怡人的木质香。
司徒苑抚了一下木窗的表面,问船家道:“前辈,这艘船是什么油涂过的,真好闻。”
“是鲸的油。”
蔚家前辈朗声道:“一鲸落,万物生。”
白长庚则提前告知蔚家前辈,她们想去深龙神树的底部水上平台。
因此,不必从自己上次来的水路走,这一遭,她们无需下船和经过那段艰险诡异的水银河了。
船家带着她们直接来到了水上平台——也就是神树内部的那整座古楼、形似怜珠剑的剑格的位置。
木币正是被白家和木家的人藏在水底。
由于水下的深度相对于深龙神树整体,只象征着剑柄的长度,因此不算很深。
望着古楼周边的水下那些锁链缠住的阴森森、栩栩如生的巨大人影,以及水面上四处漂浮的水蜘蛛与水蚤,木相留紧张道:“我们真要下水么?”
白长庚颔首,她们先分作两组人,一组下水,另一组留在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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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曜:“小姐,你也可以不下,让司徒苑下。”
木相留望着司徒苑,咬了咬牙:“没事,我来吧。”
石榴红与司徒苑在岸上的古楼柱子上捆好麻绳,绳长留足水下的深度,另一头则捆扎在白长庚她们三人身上,算是双重保险。
白长庚、木相留和凉曜服下避水珠,扎好身上的劲装,裹好鲛绡。
石榴红手下麻利地在她们腰上打出了漂亮的绳结,她把绳子绕到白长庚腰上的时候,愣了一瞬,这种技巧是谁教给她的呢?
这种结似乎非常坚牢,只有她自己能够解开。
三人检查过没有渗水的可能,预备着走下阶梯。
水下透着淋漓的阳光,那些浸泡在其中多年的、肢体修长的人们身着华美残破的衣裳,无神苍白的眼瞳经由水面折射透出熠熠的耀斑,永恒的静寂在这一刻打破,缠住他们的生锈锁链上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水纹。
鱼群们在古楼中欢快地游动穿梭。
人们姿态各异,表情甚至很平淡,有人还在呼唤家眷,往楼的外面探看,他们的动作情态栩栩如生,宛如在水中生活了上千年。
木相留对此惊讶极了,十分好奇,却也不敢去凑近看清他们的面庞。
三人往深处游,花了一点儿时间才到水底。
水底有一座石头的甬道,门口照旧有那种巨大的人的青铜塑像,里头黑漆漆的,见不到太多光线,白长庚贴着石壁游了进去,招呼两人跟上。
凉曜和木相留紧随其后进入,开始还担心看不清路,很快,愈往深处游动,她们愈发意识到,甬道内壁是特殊的石头,自然地发散着淡淡的荧光,足以照亮周围的景致。
进入甬道内部后,即便服下了避水珠,她们耳内依旧由于颅压与水底特殊磁场缠绕的原因,越往深处,耳边随之出现了极强的尖锐嘶鸣声,木相留和凉曜微微一惊,脑袋有些受不了,嗡嗡作响、身体宛如要爆裂开似的,将欲崩溃。
白长庚保持镇静,先带着她俩退回到洞口,声音便消失了。
等她们几人稍作平复,再次试探着往里面游的时候,听到了呜呜的幽咽哭声,是女人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刺啦刺啦的古怪炸响,耳朵还是受不了。
反反复复数次,白长庚三人只能轮流挨个进去,发现每次游进去都能听到不同的古怪声音。
凉曜第五次游出来的时候,冷汗涔涔的,声音颤抖:“好多人,好多人杀头,头落在地上,还有刀音……”
木相留再次游回来的时候,则抱着头,神色间着实有些精神崩溃:
“刚刚我听到奶奶喊我了……不停地叫‘相留’,‘相留’,爷爷还在骂我。我不想进去了。
“我——我还看到自己骑着棕色的马,周围全是旗子呢!还有花孔雀,还有天上有两个月亮,我……我……”
白长庚自己也是被逼得退回来数次,压根儿无法进入最深处的祭台取币。
三人不得不游了上去,再做打算。
“怎么样?”
看到她们的脑袋冒出了水面,司徒苑和石榴红连忙帮着拉绳子,石榴红急切地迎到平台的台阶旁,扯着她们上来。
“不成……拿不到。”凉曜第一个浮上来,大口喘着气,攀上了平台。
木相留抹了一把脸,同样沮丧地道:
“不行啊,那水底下有怪声音,有哭的还有刀枪、各种火炮,把我们吵得脑仁疼,身体也快要炸了。唉!”
白长庚也上来了,水珠顺着她的面庞与发丝一道道流下来,她在垂眼沉思着什么,一言不发。
接着,她淡声朝着石榴红和司徒苑道:
“我们三人再下去一趟。”
于是,换木相留和凉曜在岸上拉绳子,司徒苑与石榴红跟随白长庚潜了下去。
…………
三人刚游到甬道口,司徒苑立刻就感觉耳朵有些麻麻酥酥的,不太舒服,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