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焰一听就乐了。
“为何不找你那夫主?”
语气酸溜溜的。冯蕴笑开眼,凉凉道:“世子总不好只分银钱不做事吧?我怕你内疚。”
淳于焰当然明白冯蕴那点小心思。
可这女郎最绝的是……
她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淳于焰去了鸣泉镇,找到晋廷的监工,难得好脾气地摆事实讲道理,对方认准朝廷的规矩,不肯签字。
这犟脾气把淳于焰逗乐了。
上一刻还语气温和的云川世子,下一刻比了个手势,两个侍卫上前抓了人过来,按跪在地,刀尖剁在指头上,
“是现在签,还是剁下来签?”
淳于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顿时变得阴森恐怖,带着笑的戏谑,凉薄得比那刀子还锐。
监工签得很快。
淳于焰满意的一笑,让人拿过来看了看。
“早这么老实,就不遭罪了。”
说罢懒洋洋起身,“给我好好打一顿,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木材运抵馆中,施工照常进行。
冯蕴得到消息让人捎了两个馒头给淳于焰当谢意,附言称:
恶人自有恶人收,辛苦世子。
淳于焰就住在隔壁,回礼很快。
一个大鸡腿,附言称:
多行不义必自毙,十二小心。
冯蕴看了看,将大鸡腿赏了鳌崽,然后喜逐颜开抱着它同去鸣泉镇。
她急着把议馆外的几间铺子做起来,准备在和议时两头赚钱。所以,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来去鸣泉镇两趟,等入夜时回到春酲院,累得整个人都快要趴下了。
沐浴前,她告诉小满。
“从明日起,我要跟小州他们一起晨练。”
不为上阵杀敌,只图一个强身健体。
至少,身子不会娇弱到做完就昏迷糊涂的地步……
沐浴出来更衣躺下,小满跪坐榻边帮她按捏。
有人侍候,冯蕴舒服地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是好睡,再醒来,炉子里的火烧尽了,屋子里冷冷清清,躺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小满,而是裴獗。
他像往常那样靠坐在侧,身上甲胄没有脱下,眉头紧蹙,双唇抿紧,手上还握着辟雍剑,是随时可以站起来杀敌的状态。
冯蕴慢慢直起身,轻轻摸一下他肩膀上的铁片,那种透过指尖的冰冷,是沉甸甸的力量,直透指腹……
她拉被子将他盖住。
裴獗没有醒。
他睡觉十分规矩,躺下是什么姿势,睡一整夜都是什么姿势,就跟他这个人似的板正。
冯蕴等了片刻,靠在他的身边,阖上眼。
暗夜里,呼吸可闻。
两世的感知在半梦半醒间浮现。
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她把裴獗当成天的时候,细心照料,温存小意,只想盼个平安。
可惜后来天塌了。
不然,她大概仍是将军府里,裴獗豢养的那只金丝雀,除了忧思悲伤便是顾影自怜,永远飞不出那层层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