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生前,便有命格,坎坷曲折始自一声啼哭,在呱然落地时命格本子上密密麻麻写好了将来,所以要替人改命便是要扭转阴阳,付出极大的代价,而施术者亦是有通天的本事方能成就。
而改太子的命,则是难上加难。
惠帝今年四十有六,膝下有四子,十五年前立嫡长子为太子,太子自小身体羸弱,时常卧床不起,本不是最好的人选,只是李皇后的身出三朝望族李家,势力庞大,而尚可一战的陈妃自从隋珠公主早夭后便不曾有孕,剩下的皇子们不是天生缺陷就是早夭,是以这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竟也坐了许多年。
陈传笺和宸离今早各自被原苏的狐狸爪子抹了一把,换了一张面皮,这会子并肩在太子府上坐着,陌生又熟悉地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太子胸口的那枚币子愈发黯淡了,按照这个折腾法,估计活不过今年了。
服侍太子的太监曲公公上了年纪,身材佝偻但一副精明又精神的模样,他亲自端了一盘小点心来,用五颜六色的彩纸包了,发出一阵阵甜香。
宸离瞥了一眼,道:“以后这东西不用再吃了。”话落,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袋来,“每日三次,清水送服。”
曲公公顿时眼前一亮,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向宸离拱了拱手,随后交给身边的人去验药。
陈传笺信手捻起一块点心,两口下了肚,有股淡淡的麻苦味道,怪不得用甜食入口,想来应该是宁神之物。
待验药无异,太子披着薄衫,靠在榻上微微气喘,“谢法师——”
“近来哪里不适?”
“夜夜……噩梦缠绕,梦中有诸多魍魉鬼魅,面目狰狞——”
“白天呢?”
曲公公见太子喘得厉害,续了一碗参汤,替主子答话道:“白天也是怪,宫里的摆设总会发出声音,咱家把所有的东西都移走了,可就连条毯子都放不住,总不能让殿下睡地,不过——”曲公公忽而欣喜地道:“自打两位来了到现在,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陈传笺冷笑了一声,压在腿下的那道符兀自动的欢畅。
“本道今日来护殿下周全,只是因为同一个人有旧谊。”
“敢问道长是何人?”
“李松青。”
太子闻言,一张苍白的脸忽然变得潮红,胸前起伏不定了许久,挣扎着施了一礼,道:“李……他已作古多年,我怎么确认道长所说?”
宸离从怀中掏出一支带着鸟儿的笛子来,吹了一支小曲,曲子不长,透着悠悠哀思,吹完之后,一室人静默无语。
“这是李松青写的曲子,殿下是否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