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苏伸出手来,掐了掐陈传笺的脸,“傻子,要是在周霜那被欺负了,记得来找我。”
“嗯。”陈传笺说着话,觉得眼皮一沉,她竭力地望向原苏,“你——”
“睡个好觉吧,眼眶黑得像墨点子。”话音未绝,陈传笺就一头栽在了桌上,原苏长身而起,刚碰到陈传笺又收回了手,只是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薄袍盖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关门而去。
……
金长天听了周霜的话,答应了赴约平靖侯府,到了正日子起来拾掇了许久,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乘轿来到了平靖侯府,侯府的管家早就候着,穿了一身簇新衣服,带着满脸刻意地笑意为金长天掀了帘子,殷勤地伺候他下轿,引路到花厅就见一人来回地踱步走着。
苍云紫袍,仪表堂堂,正是平靖侯。
金长天在心底暗笑,没想到平靖侯就算上了年纪,也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侯爷,金大人到了。”管家上前一步通报,平靖侯早就看到了金长天,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爽朗笑道,“早就听闻京中孟尝,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
“万万不敢当此谬赞。”金长天退了一步,显然是被平靖侯的热情吓到,仿佛自己便是他未来的贤婿一般,熟络得如同自家人。
“哪里话,本侯常不在外行走,今日金大人能来,本侯府上也是大大有光——”说着话就挽住了金长天的手,将人拉进了花厅。
金长天四下一扫,花厅布置得还算雅致,靠墙处放了一扇超大的仕女屏风,镂空底色下光影闪烁,大概那位侯府千金正坐在屏风后头洗耳恭听,而花厅正中摆着一张白玉桌面的大圆桌,桌上有荤有素,各色佳肴搭配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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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品茶,不寒暄,当真是直入主题。
金长天长袖善舞,常出入权贵之家,擅听弦外之音,乍见此君如此浩荡,不禁内心忐忑,难以镇定自处,对着一桌子汤汤水水,讪讪道:“真是累侯爷破费——”
“不会不会,你好歹是我那贤婿的知己……”
金长天立场坚定,对此话听得刺耳,正色道:“下官能够得世子引为知交,实乃三生有幸,但萤火末光万万不敢与世子相提并论,知己二字望侯爷万勿再提,何况虽然聘礼已下,到底还未拜堂过门,侯爷这话未免有些唐突。”
“好好——”平靖侯将金长天按在坐上,管家察言观色,立即斟酒,平靖侯抬了抬手,道:“不忙,取本侯的玉杯来——”
早有人备下了,话音一落就呈递上来,杯子用水头极佳的白玉打磨而成,通透得没有一丝杂绿,金长天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然眼力不凡,只消一睇就断定这一对玉杯能换一座宅子,不由在心中喟叹平靖侯之奢靡。
“今日请金老爷用此杯,是因为本侯得了好酒——”管家这才将酒斟上,金长天不禁在心底暗笑,周霜有万般理由看不上平靖侯,但在讲究上,却是棋逢对手。
“金老爷大概不知道,在余杭有处村庄叫桑陌,其中有户人家姓张,延绵数代,子孙擅断症制药,其长子酷爱饮酒,添加药材三十余味,且自创散曲,先入药曲,再入散曲,再投入红曲,控温控湿,方成佳酿,起名沉缸。”
金长天注目凝视,色如琥珀醇厚,又似湛露闪耀,浓香乘风而起,果真是味厚醇酎。
“请——”平靖侯先饮为敬,金长天细细一尝,叹道:“此杯中佳物,仅在周兄府中品过一次。”
“哦?”平靖侯挑眉,看来金长天也是个爽快人,迅速地就将周霜拉入了话题中心,既然省得自己兜圈子,平靖侯索性直言,“此酒寻常人家万不可得,不想世子府中竟有此物。”
“那倒不是。”金长天放下酒杯道:“世子素来讲究,府中之酒虽然与此酒不尽相同,但都是侯某生平仅见之好酒。”
说是好酒,实际上是沾了陈传笺的光。
周霜素来爱饮茶而不嗜酒,但破天荒选一花船夜游湖上,请了金长天饮酒。是夜,金长天登船道:“周兄真是好雅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周霜神色寡淡地道:“教某人喝酒,免得被一坛子酸臭的女儿红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