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岭踌躇许久,眼瞅要开春了,娶亲的事情不得不提前筹划,现如今陈传笺是周霜的贴身小厮,以守夜的名义每日同住一室,但未来新夫人进了门,且不说新夫人允不允,就长岭来看,再让陈传笺陪夜,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我是想,若是过些日子新夫人进了门,你也该有个合适的住处,万万不可与那些小厮、婆子、丫鬟们同住,宅子里可有中意的地方?”
“啊——”陈传笺身形顿了顿,“这一两日我同周霜商量再定。”
“嗯。”长岭应了一声,忽而低声道:“少夫人。”
陈传笺微怔,心中百转千回地应了一声,只叮嘱道:“这称呼,日后不要再叫了。”
“只是想让少夫人知道,长岭心目中的夫人只有你一位。”
彼时,嫌她粗鄙,嫌她笨拙。
后来,她为少爷的一颗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何况,看久了,她也是个美人,善良而温暖。
“长岭,谢谢你。”陈传笺眼眶一酸,随即又暗自笑话自己,哭哭啼啼又是何必,有人记得自己,有人承认自己,岂不是顶好的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入夜,陈传笺掀了帘子进了金云堂,书房安置在此处,是有一日陈传笺与周霜傍晚时间徐徐缓行,无意间走到此处,陈传笺忽一抬眼,恰逢夕阳西沉,明霞暮云,庄重中透着几分秀丽,陈传笺胸无点墨,干巴巴地赞了一句:好美。
周霜嗯了一声,道:“画戟朱楼映晚霞,高梧寒柳度飞鸦。”
虽然应景,但陈传笺觉得有些悲,抄着手感叹:“我说这处好,云彩亮的如同金子。”
隔了两个月再来看,院子上刻了硕大的三个字:金云堂。
陈传笺问:“这谁起的名?太俗气了。”
周霜神情淡然地道:“我起的,有金,指望画能卖个好价钱——”
从此后,周霜就夜夜宿在金云堂,还臭不要脸地要陈传笺陪着他一起睡,美其名曰:镇鬼。
陈传笺进了屋,先把火盆拿到外头添了些炭,又赶走了屋里的小蛇精,那小蛇精喜爱屋中的熏香,夜夜在此地徘徊,每晚睡觉前陈传笺要先将他赶出去,再在门前贴道符,连带防着些其他的鬼魂野鬼半夜穿墙而过。
周霜坐在书案后看着她瞎忙,他发现,只要陈传笺在眼皮子底下,他就静不下心来,看她的弯曲鬓角,看她的凌厉轻眉,看她的纤纤五指,甚至是她皱巴巴的袍子,有时候还穿过了她的皮囊,去想她的心事。
患得患失。
“长岭跟你说了?”
“嗯,这种事你干嘛不跟我直说,长岭分明拿不了主意。”
周霜回避了这个问题,实际上,他觉得羞愧,万万问不出口。
“我是想着,你成亲了,我也不好跟着伺候,我就住在这里吧,我看金长天的小厮不是很多么?有像长岭这种全管的,也有只管伺候伙食的,还有只管伺候写字画画的,而且我毕竟是个女子,万一撞破了没办法解释,书房人也少——”
“那不见得,以后我会一直住在书房。”
“不打算搬过去和白洛住?”
“没必要。”
“也好。”
毫不矜持做作,陈传笺就这样答应下来。
“对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帮我找鬼打听点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