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甚独 华发半生 1623 字 2天前

滕继眉毛一挑,直言道:“小郎君性子端方,字迹自然中正平和。”

萦芯见过大郎真性情,只促狭的看了大郎一眼。

大郎无法,只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萦芯很直白的说:“要那种一见余甘二字,就能品味到书者写时,的确心有余味,舌反回甘的感觉。”

这是人话么?大郎死鱼眼瞪她。

一直自认好甲方的萦芯,两手一背,转了两圈。然后问他:“阿兄见过滕师和我的画,倘若我们都画山水,你能体会其中区别么?”

滕继捋着胡须,道:“倘滕某画某座山,那便是某座山。倘小娘子画某座山,画上看来未必是这座山,但却让人无端感受到这座山。”

大郎咀嚼着滕师的话,又想了想自己小书房里挂的影壁原画。

那画上画的是玉玦山,但跟实际的玉玦山多有不同。

可倘若看画的人见过玉玦山,见了这画就绝不会将画中的山认错。

见他思绪半天,依旧没抓住关窍,萦芯继续说:“阿兄,余甘不一定指我茶馆里的茶。

它可能是一篇雄文,让你久久不能平复的心境;也可能是一片断蒿,随风远去时留下的草香。

如今你最喜弹琴,那么倘你弹琴时,心音琴音相和,尾音绕耳时的感觉也是余甘。”

大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起笔,却不知从何处下。

“阿兄,我们的字也是画,你要做的就是把你心中的余甘画下来。”

李藿想着弹琴时的情思,顺手画下两字“余音”。

起笔收笔依旧保有隶书“蚕头雁尾”的沉稳,可是字形却舒展身意,颇有余情渐消,急就书下的感觉。

竟是两字章草。

“嗯……这种突然有了美的体会,需要赶紧记下来,不然马上就要消逝的感觉也可以。”萦芯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有点保守,你再练练。我觉得书画与音律,大概都是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学习技法,第二个阶段是表达己心,第三个阶段是触即共情。

阿兄的基础技法已经很好了,该往第二个阶段试试了。”

滕继揣摩了一会儿小郎君的字意,又揣摩了一会儿小娘子刚刚的话,慢慢的收起了对小娘子最后一点轻视。

其实,自年初,他就不敢小觑李小娘子的能力了。

同等条件下,倘突然塞给滕继一千人,滕继自问没有养活所有人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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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小娘子是个郎君,年虽十二三,也能称句能吏,如今恐怕已有正官相邀为门客了。

而今再听小娘子对“艺”的解释,滕继就知道,小娘子的“不学无术”,其实是“有诸内必形诸外”。

她自己心里有东西,她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至今几乎无错无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