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塘用筷子夹起一块软弱凝脂的萝卜送进嘴里,眼睛就眯了起来。
“这汤简单得很,就酸萝卜、鸭子、老姜和四五粒花椒,加足清水,文火慢炖到鸭子骨酥肉烂即可。”萦芯也吃了一口咸鲜软糯的萝卜,简单的跟全塘说了下做法。
全塘身后的近侍闻着空气里的各种香味,吞着口水仔细记下。
不一时师徒二人吃完晚饭,去园子里消食,撵走了所有从人。
他们才被李家的管事引着去了李家下人的食堂,也吃到了这老鸭汤,鲜美到舌头差点一起咽下去!
花园子也不大,走完两圈儿,全塘已经把萦芯的提议不足之处与她细细说了,还说了丞相给出的解法。
“那么,师父此来是为了……”
“以道安在佛教之尊,陛下得之如宝。倘直接让殿下求他,虽事可成,但万一他依此要求其他,殿下便被动了。所以,为师想求徒儿再画一副能动道安佛心的佛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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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萦芯点点头,她没有那些文士爱惜自己作品的龟毛性子,甚至觉得拿一幅画就能买通道安很值得。
“徒儿自当尽心竭力,只是徒儿于佛道上没甚见识,也不能随意画,不知师父可能教我?”
“……师父哪里懂佛,”全塘不把佛教当对家都是他道教修到位了,他继续道:“不过二皇子于此道颇有建树,太子殿下已经去求陛下让诸皇子明日去太子府宴饮,届时为师会带二皇子回全府,让他与你讲解道安的佛教。”
“行叭。”
送走全塘,萦芯让人通知费习他们原定明日的“大会”延后,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然后才早早回房休息。
她已经预见了明天又是“高强度填鸭式”补课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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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睡也不一定能早起,等萦芯带着全幅画具到全府时,全塘已经去太子府了。
她在全塘的书房写了一会儿作业,正午之前才等到人。
全府下人来禀家主回了,萦芯便迎出二门,果见全塘引着一个身着被赤衣(大概砖红色,此时皈依佛门的人学和尚穿的一种法衣),自己亲手捧着一长一高两个大漆盒,只有鹿儿似的两眼漏在外的一个半大男孩走了进来。
见全塘微微点头,萦芯便上前一步,行礼道:“未亡人见过二皇子殿下。”
“呃……”二皇子孙铄赶紧把盒子捧高,挡住自己不小心直视未亡人的视线,声音温润道:“定侯夫人有礼。”
全塘引着二人回到书房,将孙铄引到首位,孙铄执意不肯,还是捧着盒子坐到了主客位。
萦芯在他对席坐下,全塘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如往常待客时那样先聊茶或者天气,直接道:“出宫前,太子殿下和老朽已与二殿下说清原委,二殿下慈悲,怜惜并州灾民求活艰难,特从宫中带了师从吴中八绝曹不兴的卫协(顾恺之的师父)所绘《七佛图》等收藏与徒儿做参考。”
孙铄的性子很腼腆,他先在自己内侍端来的水盆里仔细净手后,才打开放到书案上的高漆盒,从里面请出了一尊铜鎏金菩萨立像。
萦芯站起身,走到近前,孙铄从未如此近的与别家女娘交际,不敢抬头,只将手中观音像捧高。
因着自己没有净手,萦芯也不好拿起他尊为观音化身的观音像,便只能低头左右观看。
这尊观音像头戴宝冠面容丰润且慈祥,双目微闭,长耳垂肩,薄唇轻启,背罩佛光,背光上雕刻着环绕的火焰纹,身着长裙,裙带下垂,胸前饰璎珞宝珠纹,整体姿态十分的优美。
最关键的是这尊观音并不是萦芯印象中的素衣白纱,反而色彩斑斓,取色有些像萦芯印象中的飞天。
看过观音像,萦芯大概有了点谱,然后道:“有劳二殿下,未亡人已经看清楚了。”
孙铄这才恭恭敬敬的将观音像放回高漆盒,这时他的内侍也净手后,与他一起将长漆盒里的一卷画轴徐徐展开。
这便是卫协所绘《七佛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