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伴随着夜枭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唤,萦芯翻看四郎送来的账目眉头紧皱。眼看她提醒顾毗让察事司注意底层民生已经过了七八天了,怎么不见动静呢?
自那日之后,一直轮转于乐安侯府和乐安侯那三个别院的顾毗,忙到鬓角起痘,后背生疖。
加强民间监察是有效果的。他们这几天几乎天天能抓到别国探子。
毕九那十几个,先前抓了几个,这次又抓了几个,甚至留了两个活口!
由这两个活口,代簦用一天一夜的酷刑审问出他们的确是南晋派来的。
代簦衣摆溅血也没工夫换,抓着粗如小臂的口供,兴冲冲的来找孙放请功。
孙放自遇袭后一直耷拉着的眉眼终于飞扬起来。
可惜毕九依旧在逃。察事司也不能关闭四门在都城大索,只能更加严密的派人在城门处坚守,对出入城的底层人的检查更是严酷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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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想清早趁凉去李氏山庄打工的男人们,有去无回的情况越来越多,让城中妇孺更加凄徨。
无论如何,四郎只是个庄头,这么多来打零工卖苦力的,他又不认识几个,一直没有发现异常,更不会报于他的小娘子。
而萦芯因费习收到了全塘辟他为尚书令的文书,难得白日不睡,在家中给他办了个小宴庆贺。
眼看就要失业的程师宴席间想给费习作从吏的话也说得露骨,费习当场就聘他作了幕僚。
费习那颗钻营的心,萦芯才七岁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如今也算他得偿夙愿。
费习却有些患得患失:
他也五十了,虽然也去过南亭雅集,算是待补,可要让费习自认是个茂才,哪怕老辣如他也得脸红。
自从吏到正官,多少人一生倾其所有尚求不到,他只是跟对人便顺理成章的得了。若是百十年前,尚书令几乎是孝廉入朝观政后能达到的最高点!
就是心中再没底,他倒是不会退缩,干不好还干不坏么?
有此经历,只要不犯国法、不触怒陛下不被退回原籍永不启用,最差也不过是被外派到地方混个县级的正官当!
费习父子席间朗笑对饮的时候,一路同行至此的杨梓岭真是羡慕的两眼要滴血了。
不过有福之人不用忙。
原本全塘想辟自家分支的一个子侄来帮衬自己,结果这位郎君的阿耶病重,回信婉拒了。
他便派自己的书童来李宅问小徒弟,还有一个空你剩下两个幕僚里有感兴趣的么?
费习已经履职,按理费雍为了避嫌便不能与父同部同职,这是大吴开国至今一直未曾明文取缔的官员回避制度。不过,因着两派被孙瑾有意分层,一直把持东吴上层官位的吴地派内部也各种斗争不断,最后这一条为防亲亲相隐的制度在广固几乎名存实亡。
哪怕是皇帝口舌的尚书台,同族同时在职的也屡见不鲜。若费雍入职,大家关系近了称呼二人字,远的还会戏称他父子“大费”、“小费”。
没有空子费习都能钻营出一个,何况已经是成例。全塘派他回定侯夫人府传话,他秉着私心先跟儿子说了,想直接截胡。
可费雍当着阿耶的面儿应得好好的,转头却单独见定侯夫人,直言自己想做实事,不想去全是公文旨意轮转的尚书台浪费光阴,哪怕是给李氏管庄子也行。
与孙瑾父子之前事端的过程大差不差。费雍这个儿子趁老子不察,阳奉阴违,把令无数世家郎君趋之若鹜的机会,拱手相让。
费习得知后,也如孙瑾那样,关起门来骂了费雍大半个晚上。可事已当着定侯夫人面前定下,无可更改。老费习才履职还不敢随便请病假,第二天只能吊着口气,还得替全塘起草辟杨梓岭入职的文书。
费习和杨梓岭当了官,便不能继续住在李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