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批移民们僵硬着手脚到了灯火通明的南门外时,正赶上广固县曹县令抱着小齐中官裤腿,苦苦哀求释善遇回城的西洋景。
“陛下命下官务必劝这比丘回城,中官且通融几分!”小齐中官的身上混着尿骚和昂贵熏香的味道,合着冷风一起冲入曹县令的脑髓,让他几欲作呕。
自从身上少了“长处”,小齐就最恨这些零件齐全的男人近身,一边拔自己的腿,一边恨恨的想:
这不当人子的曹县令不敢违背陛下敕令,还妄图求自己在太上皇面前为他美言几句,真是想瞎了心!
用陛下第二封手谕,把曹县令从温柔乡里薅出来、让整个县衙人仰马翻的王廙,此刻却没有机会亲眼看到城门下这出“好戏”。
此时他已经敲开了少府府库的大门,对着哈欠不断地少府库值班人员朗声念诵陛下的第三封手谕:
“陛下有令:命少府丑时之前运五十车陈粮、百车柴于南城门粥棚处!”
今日在府库值夜的不过是个升斗小吏,哪里敢做这个主,连滚带爬的往少府库监丞家跑去。
少府库监丞家倒是不远,可他也陷入了两难:
陛下随便写个条子就要动库房里的钱粮,真正可以动用库房物资的权利却依旧被太上皇把持着,他听谁的啊?
少府库监丞一咬牙,先把府库里所有人都喊起来装车,趁着装车的功夫给面色冷硬的王廙塞了许多好处打听缘由。
跑了这么久,王廙估么着陛下是别有目的,所以便拿城外移民和比丘的事情做个筏子,加之收了几乎能扯掉腰带的好处,便给少府库监丞指了一条明路:“监丞若是怕自己办不明白陛下的差事,可以问问上官。”
时间紧任务重的少府库监丞来不及多想,当下便派人往少府一把手少府监家去求个指点。
少府库监丞派人问少府监,被吵醒了的少府监衣衫不整的坐在榻上,两眼发直。
他有什么办法呢?
少府虽然是九卿之一,可宫匙已落宫门紧闭,他也没路子立刻去问太上皇啊!
“得了!”少府监两手胡乱的揉了揉两眼的眼屎,打断了少府库来人的催促,将养在府中的智囊喊起来,问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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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一个勉强穿全衣袍的智囊揉着太阳穴、憋着起床气,先给少府库监丞上了个眼药:“东翁!此事虽属少府,却不干东翁职司。”
得智囊提醒,少府监浑浑噩噩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可以站干岸上看戏,却差点被少府库监丞拖下了水!
他便将少府库监丞派来的人撵出府去,只道自己犯了头风病,理不得事,让少府库监丞自行其责。
少府库监丞还不明白自己差点将顶头上司得罪死了,只得向王廙央告:“这黑灯瞎火的大半夜,人手也不足,实在难以完成陛下手令。还望王尚书令代为向陛下解释解释……”
看着去请少府监出面的人独自回来,王廙品出了少府监在陛下和太上皇之间,选择了不得罪太上皇。一边在心中给少府监记了一笔,一边劝慰少府库监丞彻底倒向陛下这边:
“只要监丞为陛下实心任事,并非开脱,某自当为监丞向陛下解释一二。人力有穷时么……”
想拜托王廙求陛下少动用少府库物资,以减轻太上皇事后追责的少府库监丞一个激灵,看着手中的手令,知道自己眼下别无他选……
少府库监丞、广固县令,都是六百石的小官,孙钊再无实权也是正经受了内禅的皇帝陛下。
如果六百石的小官都敢违抗皇帝陛下亲自手书的敕令,那大吴皇室就会成为四国里最大的笑话!
哪怕是太上皇当时觉得他们忠心于己,琢磨过味儿来以后也得收拾他们!
表面上给了微末小官两个选项的萦芯,其实就是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眼下只能选择听从陛下的任何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