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范氏工坊里生产的全是能做高级军用物资的吃食,倘都按照去年的订单交货,一个资敌的大罪是逃不了的。
范生的库房里堆满了去年桓楚和南晋货,为了他范氏的信誉,既不能卖也不忍心扔,还要白养着将近三千张工奴的嘴,真是让他头疼不已。
在座的孙三郎、李清、孔璋安静的听着挣钱没够的范生诉苦,耳边不时传来院外阵阵丝竹、胡妲(dá)①的婉转的歌声,间或还有放浪形骸的郎君们的叫好。
这倡(chāng)楼②是孙三郎自己的产业,乃是费县第一销魂之地,有几处装饰李清看着倒是颇有效仿自家茶馆的意思。
想起自家那个赔本赚名的余甘茶馆,李清不由一叹:“正是年中晒书人寥寥无几,索性征文也就不办了。”说完与范生一起举盏喝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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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三郎歪在凭几上,拨弄着光滑的千星盏沿问李清:“定侯夫人近期可有传回都城的消息?”
孙钊父子闹了小半个月,费县虽远,可但凡不聋也都听说了。
至于广固南城门外的政治秀和孙瑾的主动退让,快则今天,慢则大后天,也该有消息传来了。
“唉……听说那边大雪封路,怕是还要再等等才有家信传回了。”李清自己给自己挽尊。
虽然他从广固走的时候,三令五申让女儿每旬写一封家信回来,可女儿的阳奉阴违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一年多以来除非她有紧急事物要交代家里,已经成功让她拖成一月一回了。
闻言,孙三郎与孔璋对视一眼:如果明天定侯夫人再没有紧急消息传回,最起码证明十二月初一的大朝会是顺利的!
这倒不必等到明天。
几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男人喝着、聊着的时候,裴嵇不请自来:“众位如此闲适,真是羡煞我也。”
你们费县四巨头在这开什么小会呢?
四人只有身为商贾的范生起身迎他。
作为宴主的孔璋笑道:“我等老矣。裴掾佐正值意气风发之年,正该与前院同乐才是。”
你也就配跟小辈们一起玩儿,要不是定侯夫人高抬贵手,早把你们换了。咱们爱干啥干啥,你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裴嵇笑得更开,“适才有朝中军递来传陛下圣旨。”
闻言,李清与孔璋、孙三郎对视一眼,缓缓坐直。
孙三郎沉声问:“陛下何旨?”
“好教众位知道,明年的年号定为咸正了。”裴嵇说完,小行一礼便走了。
咸者,皆也,悉也,乃全之意。
正者,是也,乃掌位之意。
“咸正……咸正……”孔璋一边思索一边念叨着,从中体味到了陛下真正掌握了大吴的意思。
倒是孙三郎从“咸”字这柄砍着人头的长柄大斧上,体味到了明年开始,陛下准备带着大吴反守为攻的意思,举杯朗笑道:“咸正!好哇!好年号!”
松了对女儿安危的担忧,李清也举杯。
觉得在都城的二儿子一定能乘着陛下掌权的势头,跟着定侯夫人捞到好处的范生,更是哈哈哈个不停。
这也是丞相虞惟一定要用军递,将陛下定下的第一个年号以最快的速度晓喻五州的原因。
安抚逐渐因二帝冷战浮动起来的民心是其一,让各地世家大族明白大吴反攻的战意更是其一。
至于横下一足的“正”字,明确的告知了所有人大吴反攻的战斧要挥向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