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璋哪里有功夫跟他磨叽,“别废话!祸事临头了,回家准备去!”
就在卢县尉的儿子慌慌张张往家跑的时候,卢县尉刚点齐了五百县兵,骑着骡子出了县东军营的辕门。
他往时绝少骑骡,觉得套在靴子上的马镫把靴面弄脏了,正弯腰去擦,突然觉得头顶一阵劲风,就听周围亲兵大喊:“县尉小心——有刺客!”
死里偷生的卢县尉腿一软,滑下骡背,身边立刻分出几十兵士冲向暗箭射来的方向……
城门校尉正在东城门等着调兵进城的郑县尉进城,突然有几个五官被火气熏得都看不出人样的贼曹丁来求援:“……那边实在缺人扒房子,校尉千万再分我们一些人手吧!”
城门校尉和贼曹校尉老酒友了,还能不借?他比划了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还有上面几个,都去吧。告诉其他三门的,也都派几个过去帮忙。”
除了必须留下收城门税的都派过去了……
城门丁分出三个人分别去另外三个城门转达上官的命令,其他几个调笑着灰头土脸的贼曹丁往城西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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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挤进人民群众看热闹的“汪洋大海”,被贼曹丁随便塞了几捆拆房子用的麻绳后,一回头,那几个贼曹丁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火有一面儿已经烧到了西城城墙根儿下,那边已经烧无可烧,几个被火熏哑了的衙丁帮忙拉倒了一处快要被火烧到的房屋,抹着一脸被烤出的油汗问:“王校尉呢?”
“才将还在这儿,许是去那边了。”负责此处的贼曹丁忙着将木料、杂物往远处搬,随意答道。
这几个衙丁便往下一处去找,结果绕着火场跑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人,都说王校尉刚才还在,现在去别处指挥了。
几个只有眼白还白的衙丁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反着再找一圈儿……
城西的火场似乎得到了控制,但是好似蚂蚁搬家一样往外倒腾着易燃物的贼曹丁、百姓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突然起了一股妖风将火吹向还未清理干净的隔火带。
“快快快!这瓦罐也烧不动,管它作甚!”
“阿娘——阿娘——桶儿怕!呜呜呜……”
“哎呦……恁沉,仆抬不动!”
“咳咳咳……搭把手!”
“阿娘——阿娘——”
“车呢?坏狗家的!来这儿!”
……
里出外进的小巷道如今全都烧起来了,只有能行两车的路上人们纷纷接力,将杂物往外传递。也不管是谁家的牛车,反正只要有空就往上放,堆得差不多立刻拉走。
虽然乱中还算有序,可总有许多不知事的孩童已经六神无主。
一个库房一早就没入火场的行商拍着大腿,毫无形象的瘫坐在道边:“完啦!完啦!这批货全完啦……嗨呀!”
更有许多住在火场里的百姓发现自家人不知去向,到处呼喊的:
“二娘!二娘你在哪啊!二娘啊……”
“辕叔!可曾看见我家阿翁?”
城西大部分都是贫苦人,谁也不知道逃出生天有多少,还在火中挣扎的又有几多。
痛苦加身时人们以为哀嚎可以得到拯救,可实际上隔着半座城,这些挣命的嘈杂就变得几不可闻。
总要到县衙大门附近,才能听到一两声濒死的呼喊。
一个架着牛车要往西城去帮忙的车夫路过时听见,吓了个哆嗦。他看县衙大门洞开,门口没衙丁,便想近前两步看看缘由。
只车夫才刚到大门近前,才看到县衙大门里两个背后染血的衙丁头冲外倒伏在地上,人便被一股力带着往后飞去。
“哞——哞——”
被车夫撞到身上,早就因闻到血腥味儿而紧张不已的大牯牛立时惊了,嘶喊着往前冲了出去。
亲自带着县衙里仅剩的十几个衙丁以命相搏,将刺客斩杀剩下四个的裴嵇,捂着被手弩射中的大腿不住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