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尽初秋,缀尚轩。
院子里的青桐叶映着朝阳开始泛黄,承景坐在轩中平日里头自己的玉案前,此刻的他终于没了画画的心思了。
他沉吟良久,最后道,“皇后还不肯吃饭吗?”
“是。”
说话的是先前太后的陪嫁侍女冬芽。
她和太后一样的年纪,不过四十来岁,可却在太后死后,青丝已成霜雪,脸上亦是刻满了霜痕。
“奴婢一听说出事了,立刻从愍陵回来了。”
愍陵是愍皇帝和愍皇后,也就是承景母亲的陵墓。太后驾崩后,冬芽一直在愍陵侍主守墓。
“连冬芽姑姑都惊动了…”承景黯然道,“怕是母后在地下也知道了…”承景将头埋在双手之中,低落道,“母后一定很失望,她才没走多久…便出了这么大事…”
“事已至此,”冬芽道,“多说已无意义…”
承景长叹一声,那日他慌了,急了,面对李载垣的造反,在映雪的言语下伤害了绾心。
他知道自己不是明君,自己只爱画画,做不了秦皇汉武…但是…自己是昏君吗?李载垣的造反,究竟是自己的无能,还是李载垣野心过大?如果坐在这个位子的是父亲或者献恭,李载垣敢造反吗?
他敢吗?
想到献恭,承景的心又是一阵失落,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恰恰又是献恭最风光的时候。
承景不止听一个人说过,献恭治理下的燕国百废俱兴,军民安乐,而献恭更是被认为有当年的圣祖之风,是有能力收复北疆百年失地的。
但献恭定是还在恨自己,承景暗想,是自己把他赶回燕国的,下旨不让他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的。
献恭不是母亲亲生的,这是事实,但母子俩的情谊却是众人都知道的,让人妒忌。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