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林子得意地吃了口菜,突然看到老周和老赵都瞅着他苦笑。
随即,黑林子自己也笑了,一边笑,一边挠头。
黑林子说的这情节,像极了桥总被上家拖欠工程款的窘境。
不能说很像吧,简直就是完美复刻。
一环压榨一环,一波人坑另一波人,队形保持良好,把压力传导下去!
土嗨经济学,就在您身边。
老周又看向黑林子,“那小卖部怎么还赊给你?他这样不是越赊越亏吗?”
黑林子答道,“人家也不傻,值钱的是赊不来了,但这酒可便宜了,都是蹭牌子的,8块钱一箱,喝完给他瓶子就行。”
“8块钱?24瓶?”老周也很惊讶。
老周仔细看了下牌子,原来不是雪花啤酒,而是雪华啤酒,不仔细瞅,根本发现不了。
老周也喝过超市处理的临期啤酒,8毛一块的,就能买到一听。可这是大绿棒子,而且每瓶才三四毛钱,这也太离谱了。
黑林子看老周惊讶的表情,笑着说,“你平时肯定买不到这种,这老板跟我们太熟了,就按成本价给我们。你仔细看他配料表,写的是酒花加玉米。其实呀,没啥酒花,都是玉米发酵的,不值钱,可能还勾兑了。不信你仔细品品。这东西,劲儿大。其实劲儿大就行,咱们不在乎酒花不酒花的,能醉就行。”
这就是飘在城市边缘的快乐水。
黑林子突然一拍大腿,继续说道,“我差点给忘了。周大哥,桥总让你晚上住他那边。他那里是简装过的,条件比俺们住的工棚强多了。有两个房间,桥总给你一个房间。”
老周没有立即回应,低头摆弄着地上的酒瓶子。
然后转向老赵,“老赵,麻烦您给桥总带句话,就说这心意我都领了,我也明白,人情最难还。但咱一码归一码,我应该吃啥住啥,命里都带了,不能乱套。等这大白刮完了,您就多给我结一点钱就行了。他桥总要是还觉得过不去这个坎,等他能直起腰的时候,再给我表示表示就行了。再者说,这也没啥过不去的,我掉河里了,您老赵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老赵看了老周好久,越发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邋遢家伙了。咱这些出力的,不就是图个吃喝赚钱吗,看老周的样子,估计平时住的,连工棚都赶不上。
可他这句“人情最难还”却说的口齿清晰,语气轻巧,这样一个通透的人,配上这打绺的头发,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怎么都透着股子别扭劲儿。
“老周,来,咱俩干一个。”说完,老赵就举起瓶子,和老赵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随后,老赵从身后拿起一个袋子,递给老周。“这是桥总给您准备的一套衣服,里外三新,把你这身扔了吧。旁边那个亮灯的,可以洗澡,你去洗一下吧。”
老周接过袋子,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一身衣服,尴尬地笑笑。
老周也干了瓶里的酒,拎着袋子起身,“好,那咱就去脱胎换骨喽,上次洗澡是啥时候的事儿了,记不起了,忘记了。”边说边往门外走了出去。
老赵和黑林子看着晃里晃荡的老周,相视一笑。
老周刚进洗澡间,就低声骂了一句,就这还洗澡间呢,连个花洒都没有。一个字,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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