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癞子心下一紧:“可瞧出有没有恶意?”
周大郎摇头:“应该没有,倒像是打量咱这高院墙是怎么围的。”
周癞子松一口气。
也是,恶人倒敢留在外围山里讨生活,外围人多,秋天山货也多,一时饿不着,被恶人吓怕了的才拼着被虎狼吞吃的风险往深处逃。
说起来这会儿进到内围来的人也是运道,至少这一片沈烈他们这一帮人清过,真正闯过外头那一片屏障区域,进入这一小块倒还算安生的,有猛兽,但不会特别多。
只是他们家往后还是要多加点小心了,至少夜里不能全睡下,他和两个儿子得轮番守夜,警醒着点才行。
陈有田看他,问:“真不去我们那边吗?山洞是小些,但离得我们近,真有什么事弄出响动来也能有个照应。”
周癞子却摇头:“不用,院墙足够高,我们家人也多,而且现在往内围来的看着倒更像是逃避山外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的,说到底跟我们家应该都是一类人,倒也不用那么紧张,真到了乱了,到时再托求你们关照。”
陈有田看他拒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陈大山,问了陈有田一声,把他爹常带着但却甚少用到的弓箭拿了出来,递给了周癞子,道:“周大伯,留着防身吧,在院里立个靶子平日多练练准头,多削些竹箭,回去我用兽皮做弦再做两把,明天给你们送过来,到时教教你们。”
周癞子看陈大山送他一把弓箭,有些激动,这围墙好些地方可是做了观察口的,用弓箭是最好防守的,他接过那箭抚了抚:“好,多谢了,有这个就更安全了。”
陈大山点点头,他袖里其实有一瓶箭毒,只是形势还没到那份上,且这药虽是他家的,真要给出去的话却是把后背交付出去,与其给药,不如让周家人换个离他们更近些能照应到却又不会直观看到山谷入口的地方去住,是以先压了这心思。
等沈烈一行人离开了,周家人把院门关上,上了几道重闩,周二郎这才问:“爹,咱真不去沈烈他们附近住吗?”
周癞子摇头:“能不去就不去。”
“为什么啊?”
周癞子就看自家媳妇,之所以拒绝,其实还是因为前一阵跟他媳妇闲谈说起沈烈他们这些人住哪的事情,听了他媳妇几句话,所以今天才会两次拒绝。
他不是多聪明的人,被儿子问起来,下意识就看媳妇。
周癞子媳妇便接过了话,“因为不合适。”
看兄弟几个一脸糊涂,她问:“你们看沈烈和大山还有另几家人,他们对咱家怎么样?”
周大郎:“没得说的,带咱进山,给咱安家,连打猎其实都是照顾着咱们才一径往这个方向走的。”
周二郎也点头:“那是相当好了,帮咱把什么都考虑过了。”
周癞子媳妇就道:“可不就是了,打从一开始带咱进山,对咱家就没得说的,极尽关照,但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他们住的地方附近是还有山洞的,为什么一开始没把咱往他们住的地方带呢?”
周家兄弟都给问住了。
周葛道:“因为不方便吧。”
周癞子媳妇点头:“就是这个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应该就是不方便,大伙儿帮咱家够多的了,没到情况特别危急的时候,咱能不给人添麻烦就不给人添麻烦。”
“说到底,人活在这世上得自己立着,日子是得自己趟着过的,自己站得直的人,遇山遇坎人家都愿意帮扶你一把,一径靠人扶着,扶久了谁都会累。”
周家兄弟听得连连点头。
周癞子媳妇这才道:“行了,你们父子几个照大山说的扎几个靶子去吧,那箭好好练练,练好了也是本事,真到要靠过去让别人帮的时候,咱也不是什么用都顶不上的。”
说话声细弱,却把几个儿子听得是满腔的热血,周二郎和周三郎应一声就奔去抱干草扎靶子去了。
周癞子媳妇笑笑,这才看男人和儿子带回来的袋子和背篓:“这回都弄了些什么?”
周癞子声音不高,却很欢喜:“三十多斤肉,还有半袋多板栗,还有个东西叫零余子,阿烈媳妇认出来的,说是一种药,蒸着吃好吃,而且再过一个多月,长零余子的那种藤根部还能挖出来好些东西,是能当口粮的,咱能攒上吃的了。”
“对了,阿烈媳妇说这零余子和以后收的那个叫薯蓣的,补身子,让你每天吃点,对身体好的。”
“能补身子?”
“对,说是温补的,我也不懂,反正吃了好,以后我多找点,这东西我们不吃,都给你吃,你多补补。”
夫妻俩脸上全是笑意,周葛在一旁瞧着,脸上也带了笑,回屋去把家里新做的大圆笸箩搬出来在晒架上放好,跟她爹和大哥一起把带回来的东西继续摊开来晒。
作者有话说:
山药古名薯蓣,后先后为避国讳改名两次,成了山药这个名字。最早的记载出于先秦地理志《山海经公元前770年前256年,最早的食用记载见于春秋时期卫恒公,为怀庆府今河南焦作向周王室进贡之物。不过当时可能是野生的,更多记载于药书里面,可能没有人工培植,最早的人工栽培记录见于西晋《南方草木状公元304年,北魏《齐民要术对之加以引用,但列于非中国物产者一卷。唐末《四时纂要中引用道士王旻《山居要术中的种薯蓣法,记载了山药切段栽培和制粉方法,可见山药人工驯化始于南方,隋唐之后北方有栽培。宋朝之后,山药才开始趋广泛种植。——以上,来自网络上查到的资料。